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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西域(中)(2 / 2)

任是非心念一动,也就不摔青狼,吸一口丹田真气,仰天长啸。任是非的啸声,何等猛强,如万马奔腾,有摧云裂帛之威,狼群哪里受得了,靠得近的,被震倒在地。任是非心中大喜,心道:“你奶奶的,老子你有多少,不论有多少,都会给老子震毙。”不停作啸。前面的狼群摔倒,后面的狼群涌了过来,一波接一波,毫不停留,竟是悍不畏死。到后来,任是非四周,堆了厚厚的一层,狼群越来越少,任是非甚喜,只要再过得片刻,狼群殆尽。

任是非高兴之下,忘了手中的青狼,青狼一声悲鸣,狼群也是悲鸣相和,远远地奔了开去。任是非心道:“怕了老子。”禁不住阵阵得意。狼群奔到山峰高岗上,不住悲鸣,远处亦有悲鸣声相和,更远处也有狼嗥,一时间,千峰万壑中皆有狼嗥,凄厉惨恻,静夜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任是非恍然大悟,狼群不是逃走,是到山峰高岗上传令,召集狼群,相救青狼。如此传讯,不只狼居胥山的狼群,就是姑衍山,以及更远处的狼群都会赶来,要真如此,不知是数十万头,还是数百万头,他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保无虞,大叫一声,提起青狼就跑,狼群紧追不放。任是非比狼群跑得快,狼的嗅觉灵敏,嗅得到任是非的气味,寻着气味奔来。任是非在谷中兜了好几个圈子,始终甩不掉狼群,暗暗心焦起来。猛抬头,见插天峰,灵机一动,提着青狼,向插天峰掠去。来到峰脚,展开轻功,直向峰上掠去。上掠两百丈,向下一望,峰脚已围了不少狼,再向远处望去,星月之下,影影绰绰,有无数野狼,向山谷奔来。狼群围住插天峰,不知有多少,抬头望着插天峰,嗥叫不已。

任是非道:“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向手中的青狼了一眼,心道:“你妈的,这些畜牲怎么会救它?”猛地想起,黄山豹曾说,狼居胥山有头狼王,已通灵性,他和结义兄长熊连虎,想把它抓住,竟是不可得,几次险些把性命送在它手里,心道:“难道是它?”仔细瞧瞧手中青狼,比寻常狼大得多,也威猛得多,来定是狼王,**不离十,心道:“黄大哥和熊大哥不能抓住这畜牲,给老子误打误撞逮住了,老子得想个办法,把这畜牲降服,陪老子玩儿。”山中独居,无人相陪,寂寞难耐,要是有狼王相陪,自有一番乐趣,展开轻功,向峰顶掠去。

青狼正是黄山豹和熊连虎追踪不得的狼王,任是非玄功大成,整日傲啸于千峰万壑间,惊动了它,才来到山谷中,被任是非所制。

狼王身如牛犊,足有一百多斤,任是非提在手里,浑不当回事,向峰顶攀去。不一会儿,来到峰顶,把狼王往地上一扔。狼王一得自由,跳起身来,向任是非扑来,张口欲噬。任是非嘿嘿一声冷笑,一掌拍出,狼王识得厉害,纵身后跃相避。任是非不给它喘息之机,跟上一步,一掌拍出,劲风呼呼,好不刚猛,逼得狼王气也喘不过来,只得后跃相避。

任是非步步紧逼,毫不放松,把狼王逼到悬崖边。狼王无处可退,无奈之下,向左侧蹿去,任是非一掌拍出,把它逼回原处。狼王左冲右突,都给任是非逼回原处,竟是不能动得分毫。

任是非一心想收服狼王,手下留情,饶是如此,数十掌下来,狼王浑身上下,疼痛不堪,不住悲鸣,眼里渐渐露出哀怜之意。任是非只作不见,又是一掌拍出,狼王哀鸣一声,站在当地不动。任是非知道时机成熟,凝掌不发,道:“你要是服了的话,就点头。”狼王点点头。任是非大是高兴,他从黄山豹口中知道狼王通灵性,也不以为异,道:“你要是听话,老子就饶了你。不然的话,老子就宰了你。”狼王又点点头,向任是非挨了过来。

任是非伸手抚mo狼头,狼王任由任是非抚mo,头在任是非腿上不停摩娑,一人一狼,就在绝峰上玩了起来。任是非所玩之事甚多,烧王府,指挥大军,放火马,降天马,恶作剧层出不穷,从未驯过狼,兴味无穷,乐不可支。直到太阳初上,才抱着狼王,下峰来。出得云雾,谷中黑压压的,尽是狼群,不知究竟有多少。

任是非拍拍狼王的头,道:“叫它们散去。”狼王一声长鸣,狼群也是长鸣相和,慢慢散去。下得峰来,任是非向插天峰了一眼,心道:“这插天峰的名字是老子取的,这狼王不能没有名字。嗯,就叫天狼好了。”拍拍天狼的头,道:“你就叫天狼,知道么?”天狼点点头。

任是非道:“天狼,跟我来。”天狼跟在他身后,朝山洞行去。任是非先到羊洞了,所幸发觉及时,只损失了几只羊。回到洞里,弄些野味吃了,给天狼喂了不少。

赶着羊马,来到谷中放牧。一边放羊牧马,一边和天狼玩耍,此山无人,不玩已久,这一玩一发不可收,其乐无穷。如此一来,平添许多乐趣,少了几分寂寞。

琳钰居次上山,任是非带了天狼去接。相见之下,任是非得意洋洋地说了经过,这种得意事,任是非自是要在心上人面前眩耀一番,那自是大加油盐酱醋,说得口沫横飞。琳钰居次胡闹任性,不在任是非之下,大喜若狂,和天狼嬉戏起来。任是非跟黄山豹和熊连虎二人,学了不少驱虎役豹之术,用在天狼身上,亦是大见功效。二人整日里和天狼嬉闹,兴味无穷,琳钰居次在山中足足呆了三个月,兴致稍减,才离去。

任是非整日和天狼嬉戏,竟给他悟出一十三招抓法,自命为天狼十三式。

第三个冬去春回,任是非已在狼居胥山中待了两年多,羊群已由三十头,增加到一百多头,琳钰居次的第二个约是没有用了,只要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出山。

三月十五,任是非象往常一样,带着天狼,到山下去接琳钰居次。琳钰居次来时,并未象往常一样,带些日用物品,单人独骑而来。任是非微觉奇怪,伊人笑魇如花,令人神魂颠倒,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念头在心里一闪而失,笑道:“钰妹,你越来越漂亮了。”这话倒不是油嘴滑舌,琳钰居次已由十六岁的少女,长成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亭亭玉立,容貌更胜昔时,还添几分娇艳。琳钰居次心中甚喜,佯嗔道:“油嘴滑舌。”任是非嘻嘻一笑,道:“我还没吃饭,嘴上没油,说的是真话。”

调侃几句,任是非道:“钰妹,我们上山。”琳钰居次道:“不上山了,我们这就出山。”离出山之期还有半年,任是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道:“出山?”琳钰居次点点头,黯然道:“是呀。你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任是非天天盼着这一天,一旦到来,竟令人难以置信,道:“你不是逗我玩儿?”琳钰居次道:“本来,你还有半年时间,义母说,嬴复已经伤愈,南下中原,中原从此多事。放眼当今天下,只有你能够制服嬴复,要我放你南归中原。”

任是非道:“嬴复老乌龟,伤已经好了?”琳钰居次道:“嬴复已于半月前伤愈,和伊稚斜商量了十天军机大事,于五日前动身南赴中原。”任是非道:“就他一人去了?”琳钰居次道:“丁剑全,欧剑通,上官剑南都跟去了。义母也随他南下中原。”任是非道:“三师婶也回中原去了?”琳钰居次点点头,道:“义母说,她要去找义父。”任是非道:“她找三师叔干么?是叙旧?”琳钰居次道:“义母说,她害苦了义父,找到他,向他赎罪。义母临去,要我放了你,并要你火速赶回中原,去对付嬴复。”

任是非道:“去,去,我这就去。”琳钰居次幽幽地道:“你这下可开心了。”任是非想也不想,道:“当然开心。”话一出口,立觉不对。琳钰居次怒道:“你要去找那小贱人,不把人家放在心上。”说到后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贱人是指薛琳。任是非忙道:“不,不,不是的。”琳钰居次抬起头来,喜道:“你不去找她?”任是非回到中原,要是不见师妹薛琳,自是不可能,不知如何作答,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琳钰居次泣道:“我就知道你要去找她。”提起手来,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任是非大是心疼,道:“你要打就打我,别打自己。”一语未了,脸上**辣地疼,琳钰居次重重地打了他一个耳光,惊疼之下,急道:“你……”琳钰居次道:“这是你要我打的。”这话任是非是说过的,无法抗辩,道:“是,是,你开心就行。”琳钰居次道:“你走了,人家能开心么?”

任是非道:“我会回来你的。”琳钰居次眉头一舒,喜道:“真的?”任是非道:“当然是真的。”琳钰居次道:“你罚下誓来。”任是非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任是非要是不回来钰妹,定教天打雷劈,乱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任是非身为南朝皇帝义弟,身负军国重任,他日胡汉大战,自会折冲千军,乱箭穿心是极毒的誓言。

琳钰居次芳心大慰,道:“谁要你死?你要是死了,人家也不独活。”顿了顿,黯然道:“你就只来人家,没有别的了?”任是非道:“当然还有别的。”琳钰居次大喜,忙道:“是什么?”任是非道:“我陪你玩儿,到狼居胥山放羊。”琳钰居次一脸失望,道:“就这些?”任是非道:“是呀。”琳钰居次泣道:“你就不能留下来?”任是非喃喃道:“留下来?”琳钰居次一双妙目,尽是期盼。任是非一拍脑门,明白她说的留下来,只不过是饰词,真正的想说的是要任是非娶她。

任是非整日里和她嬉闹,只知和她在一起,很是开心,从未想到过要娶她。任是非已是二十岁的人了,成熟了许多,懂了不少人间事,心想要是真的娶琳钰居次,自己一百二十个愿意,管他妈的胡人汉人,老子胆大包天,根本不放在眼里,一想到薛琳,又有些心意难定。任是非和薛琳相处三年,早已情根深种,在一起时,并未发觉,在这不毛之地,中夜梦回,想起薛琳的好处,不免神驰伊人身边,要是娶了琳钰居次,薛琳又怎么办?转念一想,自己娶了薛琳,琳钰居次又怎么办?这事着实难办,饶是任是非足智多谋,也是束手无策,不知如何回答。

琳钰居次不知他心中反复交战,还以为他不肯,泣道:“你连哄人家开心一下,都不肯么?”热泪盈眶,如梨花带雨,人见人怜,任是非胸口一热,就要答应娶她,一想到薛琳,又有些为难,到嘴边的话,缩了回去。

琳钰居次知等不到他的话,拉住任是非的手,道:“非哥,我们这就去。”任是非茫然无措,跟着她走了两步,道:“不行,先得把羊子安排一下。”他知道狼居胥山多狼,要是不安排一下,定会给狼吃掉,他和羊群相处两年多,竟是有些感情,不忍羊成狼腹中食物。琳钰居次道:“非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人来到山谷中,收拢羊群,朝山下赶去,天狼紧跟身后。来到狼居胥山下,任是非拍拍天狼的头,道:“天狼,天狼,你就在山中为王,过你的逍遥日子。”有心要带上天狼,身有要事,要是带着一头狼,太也招摇,行动不便。天狼不舍,眼中满是哀怜。任是非亦是不舍,抱着天狼,一人一狼亲热了一阵,把天狼放在地上,道:“天狼,你这就去吧。”天狼还是不去。任是非厉喝一声道:“你要再不走,我要打你了。”作势欲打。天狼悲鸣一声,恋恋不舍地离去。

任是非和琳钰居次赶着羊群,向单于庭去。二人分手在即,满腹心事,不言不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快到姑衍山,有一处水草丰饶之地,任是非把羊群牧放其间,才和琳钰居次离去。

过了姑衍山,任是非要琳钰居次别送,琳钰居次气鼓鼓地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任是非知她心情不好,不敢乱说话,就由她再送。

天黑时,二人来到单于庭,要了一间上房。用过晚餐,二人就在屋里,絮叨了一晚上,两人分手在即,自是加倍缠mian。絮话一晚上,竟是未睡。二人相识后,不时卿卿我我,却未做出非分逾礼之事。

天亮后,二人起床,用过早点,上马向南而去。琳钰居次直送出五十里,才勒住缰绳,道:“非哥,小妹就送到这儿。”任是非甚是不舍,道:“钰妹,你跟我回中原去。”琳钰居次芳心大动,吸一口气,等心情平静了下来,道:“义母说嬴复的上清真气已练成,功力不在你之下,要是我跟你到中原,定要拖累你。义母对我极好,她的话,我自是要听的。”

任是非知道这是实情,嬴复练成了上清真气,再得西域瑜珈术相助,自己未必就有胜算,万分不舍,道:“钰妹,你多保重,我走了。”琳钰居次道:“非哥,小妹有一事相求。”任是非道:“是报仇吗?你放心,我一定杀了嬴复老乌龟,给你爹爹报仇。”琳钰居次道:“非哥,小妹就知道你是好人,记得小妹的事。小妹是想,将来两国交兵,还请非哥念在与小妹相识一场份上,不要多伤我国百姓。”任是非道:“钰妹,你放心,大哥只是要靖边安民,两国和平相处,并不是要匈奴臣服于我朝。”

琳钰居次道:“如此甚好,小妹放心了。非哥,借短剑一用。”任是非不明她的用意,拔出短剑,递给她。琳钰居次接过,割下一缕青丝,把剑还给任是非,道:“非哥,你见发如见小妹。”把头发递给任是非。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任是非接过秀发,郑而重之地放在怀里,才和琳钰居次作别而去。两人情好甚笃,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难分难舍,一个珠泪洗面,一个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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