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宛清刚出生时,只能看清楚半尺以内物体,一个月以后,看清一尺以内距离的物体,两个月以后,则能看清三尺以内的物体。
她现在刚好两个月多几天,与其说她是欣赏秦淮河两岸的风景,还不如说她看热闹更妥当。焦宛清现在就是个半瞎子,根本看不清远处的物体,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即便是这样,能到秦淮河边转一圈,焦宛清也很高兴,谁愿意整日躺在小床上,和那个尿包做伴,好歹是出来放风了。
幸好她听力恢复得不错,归功于她在胎内就开始练功的缘故,她的听力已比寻常婴儿敏锐多了,一个月时就同成人无异了。她看不清楚,不代表她听不清楚,一路上听着各种八卦,大大娱乐自己。
这种日子实在郁闷,婴儿的小身子太柔弱了,虽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小身子里也有一点点微弱的真气,但要做些高难动作,比如坐起、爬行、站立等,她还没那个能耐。
她现在勉强能把头抬起来,这已让她外婆和小娘亲惊喜不已,她那个同胞兄弟焦辰飞,目前还完不成这个壮举。
时间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这是焦宛清在这个年代过得第一个中秋节,她那便宜爹爹、外公、邱婆婆他们还没回来,他们早在七月初就跟着她爹去金陵了。
她从村人的闲谈中得知,她大爷爷人称焦大,是宁国公得力手下,一直帮国公爷打理金陵这边的事务。这次爹爹去金陵秋试,就借居在荣国公的老宅。
八月十五是秋试的最后一场,一场要考三天,她便宜爹爹是回不来了,大爷爷要打理各种人情往来,也没时间回来了,若外公和邱婆婆也不回来,家里就外婆、小娘亲和他们兄妹四个了。
一直到了下午,外公和邱婆婆还没回来,焦宛清暗自猜测,他们大概留在金陵过中秋了。想想也是秋试八月十七就结束了,村里到金陵来回又要大半天时间,这样来回跑,两位老人家也吃不消。
相比重男轻女的大爷爷和姑婆,焦宛清更喜欢外公外婆多一些,外公外婆只得了小娘亲一个,本想招个老实本分的上门女婿,却不过大爷爷的一片诚意,也实在欣赏她那便宜爹爹,才会答应这桩婚事的。
外公是位秀才,在镇里当坐馆先生,一生教出不少秀才、举人,甚至还有两个进士,附近人都很尊敬他老人家,他便宜爹爹也是外公的得意弟子,小娘亲和爹爹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当年姑婆想把女儿嫁给便宜爹爹,爹爹不喜欢性子刁蛮,说话刻薄的表姑,但又觉得姑婆自幼很照顾他,说不出推拒的理由。还是爹爹的好友兼同窗李绅,帮他出了个主意,以举试的名义说服了大爷爷,用荣国公贾代善的名义,推却了这门婚事。
这些都是她听壁角才得知的,外婆和小娘亲闲谈时,根本没想到自家的小外孙女,能听懂大人的话,这给焦宛清创造了极为便利的条件。
原来她大爷爷自幼跟随宁国公贾演出去打仗,大爷爷还救过老国公的性命,老国公对大爷爷一直很好,焦姑婆一家,就是老国公恩放出去的。不过宁国公早已去世了,宁国府目前的当家人是他的儿子贾代化。焦宛清吁了一口气,还好她不是奴仆出身的,她可不乐意给人当奴才。
听了两个多月的壁角,焦宛清大致了解这个朝代的情形,现在是康熙五十年,这里是白石村,离金陵城大约三十里,离最近的集镇栖霞镇不过二里地。
从村民闲谈得知,这个朝代皇帝不是汉人,是满人,现在在位的是康熙帝。焦宛清撇撇嘴,难怪发型这么眼熟,这么难看,原来是金人的后代。她便宜爹爹皮相不错,但剃了个半光头,梳那么根油黑乌亮的大辫子,怎么看就怎么怪。
听说这位康熙帝八岁就当皇帝了,平三藩,打过准格尔,是个很厉害的皇帝。谁当皇帝,都与咱小女子没太多关系,反正女子不用剃半光头。
直到八月二十,她那便宜爹爹才到家,一进家门,和妻子岳母说了几句,就跑过来看孩子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短短一个多月时间,便宜爹爹就瘦了一大圈,原先有些圆润的下巴都尖了,脸色也没先前红润,衣服穿在身上都有些空荡了。
焦宛清愣住了,这科考竟然把人折磨成这样,焦文俊可顾不上这一些,他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两个宝贝疙瘩了,天天想着孩子长成啥样了。
见到两只肉鼓鼓的小包子,他笑眯了眼,一个多月未见,孩子们都长开了,不复原来的红皱皮肤,变得白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