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换?无所谓,一会船若是沉了射成了筛子可别说我没提醒你。”莲迟渊忍俊不禁道。话落,拖着其中一个士兵就从船舱而下,进了底舱。
夙止愣愣的站在原地,待反应过来莲迟渊早已经消失了踪影。猛地拍了拍额头,又被耍。
咚咚咚,一个一个身影跳到甲板上的声音。夙止将衣服拉好。偷偷从杂物堆里探出头来,莲迟渊早已经换好了衣服,背着身子站着,见夙止笨手笨脚的从杂物堆里出来,扬唇一笑,“专门挑了个小的,怎的穿上还像个唱戏的。”
夙止撇了撇嘴,将头上的帽子取掉。“他们已经来了。而且。”
哗哗哗。有微弱的水流声流淌。夙止朝舱底望了一眼,大叫一声,“进水了。这群畜生居然这么快就砸穿了。”说着三步两步的冲到莲迟渊身边,轻轻攥住他的衣角。
“嗯。”莲迟渊沉沉应了一声,一脸云淡风轻。
“嗯!!?”夙止忍不住眉角挑了挑,连嘴角都快抽了。这大水都要漫金山寺了,还能这么气沉丹田。
莲迟渊的耳朵里一直再捕捉着甲板上那些士兵的脚步声,看来这一批很多。
“我先出去困住他们,你呆在这里哪都不许去,切记倘若水流过大,便上来找我。万万不可下海,水里必定被他们设置了天罗地,一旦下去再好的功力也施展不开。”莲迟渊将手上的剑换了一个角度,对夙止道。
“为何不让我跟你一起。”夙止有些不乐意。
“听话。若你在,我无法专心战斗。等我。”莲迟渊安慰道,扬长而去。
从和他相见以来,他看到最多的便是这样的背影,但也就是这样的背影,才让她强装着坚硬的心一点一点的软弱下来。原来,她也有这样的时候,在他面前,被他保护。不用自己拼了命的战斗,不用担心天塌地陷,即便下一刻便要死,也没有丝毫的遗憾和畏惧。
莲迟渊离开之后,夙止便跑到了航船底舱的最下面。点燃了舱室的红烛,在上面听的不真切,现在到了眼前才看见那个正往里渗水的小洞正在被外面的撞击碰的慢慢扩散。莲迟渊对付那么多敌军肯定需要时间,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她咬了咬唇角,大眼睛在略微黑暗的舱室里转了一圈,一咬牙将自己的身子堵在了渗水的窟窿上。船舱外的冷空气和冰凉的水让她后背颤了颤,碰。猛烈的撞击砸向她的背部。每一词都几乎震碎她的内脏,夙止咬着牙,眉头紧紧的蹙起,长长的睫毛伴随着身后越来越猛烈的撞击颤动。慢慢的提升自己的内力,将自己和船壁似乎要融合在了一起。
水流变小,但依旧无法挡严实,纯澈的水流顺着她的后背从她的胳膊上缓缓流淌下来。脚下湿了一大片。
外面却不知是遇到了什么阻力。只知道方才还有的窟窿被一个不明物挡住,于是加大了击打的力度。
半个时辰,整整半个时辰。
船底隐晦的光线下,夙止的身体僵硬,她双臂张开,额头上不知是溅上去的水花还是汗渍,顺着脸颊滴进脚下的水窝里。
眼角抬起,望着船舱上方,她什么都看不到,却又像什么都看到了。她看到了莲迟渊为了她战斗的身影,望见他挺拔的身姿和娴熟的剑法,望见他的墨发和身上黑衣交错,在空中滑过最精致的弧度,望见他对她笑,告诉她,等他。
隐隐传来的惨叫和怒吼,兵器摩擦和撕心裂肺的哭喊,伴随着夙止胸口隐隐的疼痛而放大。
碰。夙止的身体被撞击的稍稍的往前倾了倾,若不是稳住身子次啦,身后的木板破裂声让她心里一凉。想后退却被身后巨大的水流冲击的满头满脸凉水,即使夙止身上的衣服可以阻隔凉水的入侵,但是当她的头发和脖颈被冲袭的时候,脑袋像被无数根刺刺入。
无力可当,夙止赶到了力不从心。她坚持了半个时辰的身子,终于有了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要坍塌的痕迹,碰~哗~伴着剧烈的木板破裂声,汹涌的海水冲袭而来。夙止刚准备起身朝前跑,刚迈动脚步便被身后的水流冲的跪在了地上。膝盖巨疼,她喘了喘气,方才被震荡了许久的内脏猛地一疼,头一低便从嘴里涌出一股鲜血。那鲜艳的红色液体滴落在脚下的水里,扩散开来。
“夙止。”莲迟渊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夙止想应,却张了张嘴,沙哑的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感觉眼前无数星辰,尽量保持清醒的摇了摇头,湿透滴水的长发抽打在脸颊两方。
身子被一双手臂揽进了怀里,脚下一轻被拦腰抱起。莲迟渊穿着黑衣,身上血渍看不出来,但浸泡在脚下的长袍周边开始散发红色的液体。
“你这个蠢货。”莲迟渊眼神沉浸,他抱着夙止的手有些颤抖。
夙止知道自己拖延时间的招式,莲迟渊早已看穿。轻轻的对他扯了扯嘴角笑眯眯的道,“嗯。我蠢。”似乎是被他的眼神吸进了无尽深渊,夙止感觉黑暗大片大片袭来,在昏过去之前还未收起笑容。
沙哑的声音让莲迟渊原本就疼痛的胸口,更是疼得一发不可收拾。“等回去了在收拾你。”两个身影消失在底舱,徒留下几滴腥红色的液体坠落越来越汹涌的暗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