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没想到李夜吟会一言不发直接下手,拓跋衍也是大惊失色。好在他虽是富贵亲王却也深谙马上天下的道理,数十年来未敢懈怠半点武功,飞剑来得突然,腰上七星宝刀却也如青龙出水铿锵拔出。
虽不及李夜吟这等惊世绝色,天生道骨,御剑如臂腕,一身的横练武功,可谓血气浓郁,除然无法调动天地真气,犀利磅礴竟丝毫不输普通剑修。
他双手握刀怒喝一声,向那如女子飞簪般婷婷的长剑劈去。
哐当!
看似优雅温吞的长剑,其上附着的真元竟是远出乎拓跋衍预期的强势,纵然刀上蕴力可劈华山,长剑依旧笔直掠去,不颤分毫。
哗!
双剑完全没入山石,无一丝碎屑溅出。
只这一下,拓跋衍便知自己是拦不住李夜吟了,但职责所在,明知不可为亦为之。
“我不会让你入城伤害皇兄。”他说。
李夜吟道:“我路过试剑,没有和拓跋洪再见的意思。”
拓跋衍苦笑道:“可是你已经斩破了长安城门,若是陛下闭门不出,岂不沦为天下笑柄?”
“确实……”李夜吟温和地笑着,又是两记轻弹,身后剑阵再出十三支长剑,悬于手畔。
“我闭关三年,悟破天三剑,青山城门各一剑。赵王殿下聪慧,想必已知道我的第三剑是为谁准备了。”
“枯泽国师出海访友,月余方归。”拓跋衍无奈地说道,“世子乃天道宠儿,两废两立,我辈凡俗,只能仰望。只是世子也须明白,天道无常,盈满则损。”
“知道,一直都知道,但就像你明知拦不住我也要出战,我今日刻意试剑青山,也有我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理由?”拓跋衍苦笑道,“你曾与陛下惺惺相惜,知道他有灭佛之心,无奈国师势大,臣民虔诚,陛下贵为天子却也有他的难处。”
“强人所难了吗?或许吧。”李夜吟柔和地笑着,转身,长袖翻飞间,三千长剑尽数散去!
这般气势,比之仙皇却也不差。
“我且卖赵王一个颜面,暂且退去,作为回报——”他伸出手,大袖随风飘飘摇摇,“也请赵王送我一份礼!”
话音刚落,身旁那环肥女子便轰然坠地,仿佛一道血红巨雷劈开天地!
她的面容娇媚憨态,她的身体却在飞落途中不断地扩张弥散成云雾,瞬间就把拓跋衍带来的数千禁军都裹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血雾中。
血雾蜿蜒,不见手尾,唯独女子面容清晰依旧,望向李夜吟。
它在询问,是否可以开始。
李夜吟面目表情地伸出一指。
于是血沫横飞,生灵涂炭,被卷入血雾的大部分禁卫甚至连****也没有发出就已经变成了魔物的一部分。唯有金甲白马的拓跋衍,因为李夜吟的嘱咐,被网开了一面。
可是这样的网开,当真是仁慈吗?
拓跋衍的眼角,已经滴血。
这数千禁卫中的大半都是鲜卑大族的子弟,何况这些儿郎无一不是他亲手带出,亲如骨肉!
“够了!”他怒斥道,脚尖一挑,握住不知何人的长枪,老豹子怒啸一声,挑起漫天银河卷星斗的刚烈,向李夜吟穿刺而来!
“立刻给我住手!”
“住手?”
寒光闪过,长枪已经被定住。
这是注定不会刺中的一枪。
然而李夜吟却因为看见拓跋衍痛苦的神情,发出了一声悠悠的叹息。知道这是进食中止的暗示的红雾,不敢怠慢,顿时一闪而逝,回归身畔。
微胖的女子眉目含笑,憨态依旧,然而拓跋衍的眼中,却只剩下惊恐和厌恶。
“为什么要和这些邪魔外道混在一起!”
“末法时代,魔将披着佛的外衣,诓骗世人。枯泽虽是佛修大能,他的行为比起那些邪魔,却也光明不到哪里!只不过一个披着慈悲的外衣,一个连最后的遮掩也不顾。”
看着拓跋衍,李夜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成魔成佛,本就一念之差。魔头放下屠刀可成佛,佛心不稳邪念入侵便是魔。枯泽以信仰之力为食,是披着佛衣的魔。”
“……但我还是不能接受!”拓跋衍痛恨地说着,“佛也好魔也好,我只知道生命无价!”
李夜吟笑了,道:“你担忧的无非是如何给出个交代,这点无妨,拓跋洪乃是雄心之人,此间的事情,你只管如实禀告,他必定理解我的真正用意。”
说罢翩然而去,一身血红的徐媛媛紧随其后,只是她此番进食中止,难免意犹未尽,走到半途又转过头,舔舌一笑,泛起两个酒涡,很是可爱。然而猩红的嘴角有人血残余,而长风拂过红衣难免吹起腥气浓郁,即使杀敌过万如拓跋衍,也无法欣赏这不寒而栗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