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悔,在那黑色刀芒近身之时,没有果断逃遁,甚至没有全力防御,而是逼得玄阳子前来相救。而在那时,他完全可以和玄阳子共同抵御,可他却傻了,呆了,滞了。也因此,才将玄阳子逼到这份以取死之道,来为他赢得逃离时间的地步。
他悔!玄阳子已经用这种方式,来为他赢得时间,可是他却让玄阳子走的毫无价值,自己在那一刻,已经无法迈动步子,现在还仍处于刀芒的攻击范围之内。
他悔!他悔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竟然是在后悔!看着那刀芒的速度,他知道,他的思维随时可能停滞、消散……
他悔……只是瞬间之内,他这几十年来,任何曾经可以避免的灾祸,都在他脑海中浮现,无数事情,只是他的一时冲动,或者是毫不在意,因为他的骄傲,因为他的自大,因为他的不以为然,因为他的自以为是,酿成了不好的结果!只不过,之前的一切,相比现在,显得不再重要!
也就在这一瞬之间,刘嵩的是海中,顿时出现了一声破碎的声音,好似是极薄的玻璃杯摔到了地上。那声音清脆,悦耳,却令人心中惋惜,悲凉。
一切都在不自觉间,一切都仿佛是下意识,刘嵩双手以几乎形成虚影的速度快速变化着法诀,一股黯然,浮现在他的身体之上。同时,在他身后,出现了一个气息,那股气息,强大,威严,又有无尽的伤痛。
瞬时,那气息已然凝结成为实质。一条通体金色的巨龙,依旧是以往那种高贵的气质,却没有了那种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骄傲,略低着头,目光中出现点点悲伤。
“天龙八部!亢龙有悔!”一声带着心酸的大喝,从刘嵩的口中响起。随着这大喝声音一落,一声悲鸣龙吟,响彻了山谷,带着浓重的酸楚,刺痛着每个人的心。
霎时间,天地变色,刘嵩仿佛一座悲伤的雕塑,呆站在原地。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彻底的震撼起来。那巨龙盘旋在自己头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目光中出现点点泪痕。每一滴泪水浮现,时间便仿佛倒退了些许。
已经消失在黑色刀芒之中的玄阳子,正在点点退回,那一片片如雨的血喷,正在点点回缩,随着玄阳子的身体慢慢回返,他身上的伤越发变轻,随即又是玄阳子那癫狂逐渐褪去……
时间在逆转。刘嵩清晰的感受着周边的一切。他也突然间明白了这亢龙有悔的真正意义,亢龙后悔,便是让自己知道,无论在什么时候,不要因自己的自大、自负、自以为是作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因为,有些人,一旦失去,便不存在!
有些事,一旦错过,便难从来!
有些坚持,一旦放弃,余下的便是无奈!
……
刘嵩此时全部的心力都集中在对周遭时间回退的观察中,他要去把握,把握这时间逆流结束的那一瞬间,去改变那令他懊悔的事实,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头顶上的金色龙影,越来越淡,此时,已然是那四大魔修黑刃劈下的一瞬间。忽而,那头顶处的龙影霎时间消失。时间逆流已经停滞。而此时,他却感到体内法力已经消耗到一个极限的程度,除了那一直用来包裹住祖魔黑血的法力之外,身体中一切已然亏空!
刘嵩目光一寒,他知道,下一瞬间便是玄阳子来救自己的时候,他大喊一声:“别过来!我自己能行!”
话音一落,刘嵩刹那间猛拍自己的小腹,同时,将口张开,最终一团金色的法力径直喷出,向那四名魔修涌去。
法力行至一半,那金色法力瞬时又被刘嵩召唤而回,霎那便回到自己的身体。而金色法力中央,一滴黑色的血液,带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却突兀的出现在空中。
那四名黑袍魔修,见到这黑色血液,神色俱是一动。但他们都没有去争抢的意图,而是继续操控着刀芒,向刘嵩劈来。
此时,刘嵩看着那即将逼近自己身体的黑色刀芒,感受着体内,那仅余下一丝的法力,嘴角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笑容潇洒,温暖,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