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鲜血溅了一屋,溅到他脸上、手上,依旧是热的,滚烫滚烫的。
他不明所以地摇头,挪动着惨白的双唇欲问一句“为什么”,而那倒于血泊中的人却抢先开口了:“杀手,是不能后悔的。”
烛火摇曳得更猛了,灯芯一声“噼啪”响落在这三人心尖仿若惊雷。
王山狼的最后一眼,不是陈狂不是山猫,而是定格在那白衣银发紫瞳的成年男子身上——长生,往后,就万事拜托了。
双唇起伏不大,亦没有声响,但那被唤作“长生”的男子就是了然了。长睫轻颤,掩过一片滔天大浪,他惊诧于王山狼嘴角云淡风轻的笑,更惊诧于他眼底毫不掩饰的信任——这一句“万事拜托”终究要了他一生。
“呲”的一声锐响,隔房的帘子被猝然拉开,陈狂反射性的就要再次挥剑,却被邱长劳按住了。
是一名女子,是翠红。
她的脸同她夫君一般平静,却少了分血色,多了分惨白。她跪在王山狼身边,用如葱谢手揭去他嘴角血迹,“有没有话要留给我?”她质问,没有哭腔,却似带一点奢望,一点乞求。
“就这么急着要走?莫不是知道我做鬼都不放过你?!”翠红突然拉尖嗓音,面色紫青,满目怨恨。飞速从发间抽出一根碧谢簪就往自己项上狠狠刺去!
陈狂惊呼出声。那女子伏于王山狼身上,一瞬不瞬瞪着的眼珠子仿佛正控诉着他的罪行!他害怕得想要牵先生的手,却看见那人正怀抱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女童徐步走来。
“她是谁!?”恐惧立时一扫而光,虎目火冒三丈。
邱长劳略有迟疑,复又坦然道:“王山狼遗孤。”
遗孤?王山狼的孩子?
“不成!王家人一个都不准活!”银光一晃,直指来人。陈狂面目狰狞地吼道。
“狗儿,你可瞧清楚了,这剑正指着谁呢!?”媲美水晶的紫眸微微眯起,室温骤降,小小一盏烛火在门破寒风涌入之时未灭,在陈狂挥剑、王山狼运功之时未灭,却在此时消失不见,留下一室漆黑冰凉。
陈狂暗叫不好!手里一把百兽恶齿似也抵不住这一股强劲、凛冽的内力,竟低鸣着要入鞘!他瘪瘪嘴,把剑一扔,席地一坐,满腹委屈,“斩草除根,这可是您说的!狗儿照做,哪里不对了?”
“狗儿,他王家还欠我烈虎庄一把碧水剑,如此死绝了,岂不可惜?”男子婉转一问,嘴角笑意凉凉。
“碧水剑?他……他手里有这等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