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江雨薇眯了眯眼,都已经把她这里当成库房搬进来了,现在才来说‘还望才人行个方便’会不会有点晚一些了?而且看他们这架势,摆明了是你行方便也好不行方便也罢,都要放在这里了!
蝶妃是个什么东西?妃……
不过貌似比才人高出很多倍……
碧淳有些愤愤不平,刚想上前说两句,被江雨薇拦下来,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声音异常的谦和:“当然了,能为蝶妃效力是我的荣幸,尽管放在这里便是了,我会叫人好生看管着的……”
听她这懦弱的一说,两个太监更是趾高气扬了,眼睛顶在头顶上走了出去。
“小姐,你看看你看看,我说吧,她们一定会欺负我们的——”碧淳气的小脸通红,愤愤的跺脚:“听说这个蝶妃是寻珠国国王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刚来暮圣皇朝,就当上了妃子了,虽然上面还有好几个头衔,可眼下都还没有册封,只有她最大,昨天就听说她欺负了好几个人了,没想到今天就轮到咱们了,还真把自己当皇后了……“
江雨薇点点头,一手捂着鼻子,既然是都欺负,那就说明自己不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估计她欺负欺负就懒得欺负了,现在对她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等能出风头的女人出来跟她斗吧,到时候她就没空来欺负她了。
“把门关好,别让那味道进屋子里就是了……”
碧淳仍旧是愤愤不平的,却还是没有说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谁都懂,更别说是妃比才人高出数级了……她一开始指望着她能凭借自己的美貌吸引皇上的愿望也不得不落空了,看这样子,能不能见到皇上都是个问题。
院子里的味道实在太大,江雨薇索性便不出门了,只窝在屋子里继续翻看她的三字经,碧淳却总是时不时的去外面晃荡下,她叮嘱她不要闯祸,得到保证后便也不再拘束,可到底她还是给她闯了祸。
为了尽量不惹人注意,她忍着那药草冲天刺鼻的味道在自己房间里整整窝了七天,结果还是没能逃过跟那传说中的蝶妃针锋相对的命运,实在是碧淳这丫头太不争气了!!去御膳房给她端饭菜的时候,以为所有人不注意,便悄悄的把本该给那蝶妃的凤尾鱼翅悄悄的弄到了自己的饭菜盒子里,而恰好那天蝶妃又特意点了那道菜,前去端菜的婢女便刻意瞧了瞧,没见到后便质问御厨,御厨表示自己的确做过了,也的确放到了蝶妃菜盘中了,却偏偏不翼而飞了,这样一查,便查到了个个别院中,可怜江雨薇连一筷子都还没夹到,就给弄了个人赃并获,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被两个太监架走。
那蝶妃果然衬得起蝶妃的称号,身上的锦缎衣服恍若五彩蝴蝶的翅膀一般漂亮迷人,江雨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衣服,穿蝴蝶衣服的女人虽然长得也同蝴蝶一般的漂亮,可着实有些咄咄逼人,她地位再怎么低级,好歹名誉上来说,她们也都算是皇上的小老婆,怎么就沦落到被当做贼一样的跪在地上,被要求磕头认错呢?
“是奴婢偷的菜,跟我们家小姐没有关系,还请蝶妃明察,处死了奴婢便是了……”碧淳悔不当初,泣不成声的哭着,一边咚咚的磕着头。
江雨薇勉强扯着笑:“今日之事的确是妾身的错,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教训她,还望蝶妃能宽宏大量,原谅碧淳这一次……”
蝶妃斜斜的躺在贵妃椅中,吃着婢女剥的葡萄,漫不经心的瞅着她:“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江雨薇强忍着胸口的一口恶气,勉强笑着:“妾身慕容冰雪,今年……”
今年多大了?她愣了下,便随便说了句:“今年十七岁了……”
管他多少岁,反正猜个八九不离十就是了。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怎么做奴才便跟着怎么做,慕容才人该好好修习一下女德才是,身边就那么一个奴才还教导不好,若实在不懂得教人,本宫便派个人过去好好的教教你们礼仪……”
“……蝶妃教导的是,妾身定铭记于心!”
蝶妃表情懒洋洋的:“孺子可教,既然这样,那就按照宫里的规矩,剁了这奴才的手,以示惩戒,这件事情便就此打住,慕容才人你说,这样可好?”
碧淳浑身抖了抖,哭着道:“若是那样,蝶妃还不如赐奴婢一死……”
蝶妃皱眉:“饶你一命你还不止谢恩,反而越发的撒泼耍赖了,当真以为本宫不敢赐你死罪么?现在六宫无主,皇上又在前方忙于政事,这六宫便由本宫代为打理,既然是你自己求死,那便怪不得本宫了,来人呐——”
江雨薇敛眉,声音淡淡的:“蝶妃现今身为六宫地位最高的妃嫔,自然是说什么便是什么,左右不过是个奴才,左右不过是道菜,蝶妃这次没吃着下次吃便是了,至于这奴才,偷了东西,的确是该惩戒,可妾身听说,皇上最喜欢的便是心存仁慈,温柔婉约的女人,若蝶妃能在这件事情上立出一个仁慈的表率来,也定会赢得皇上欢心的……”
“你又没见过皇上,怎知皇上喜欢怎样的女人?不喜欢怎样的女人?”蝶妃满脸的嘲弄。
“没见过不一定不了解,想必蝶妃也知道吧?皇上登基之前曾经去过筝玉城,也就是当初的筝玉国,妾身曾经听人说过,皇上曾经迷恋上筝玉国的一位女子,当时就是因为看到那女子不忍心自己的宠爱多年的鹦鹉死掉,哭的泪雨滂沱,才一见倾心,可惜的是那女子年纪轻轻便死于心病,实在是……”
说着说着,一派惋惜的摇了摇头,顺便重重的叹了口气。
实在是……~~~~(>_<)~~~~她在撒谎……
蝶妃微微坐正了身体,清清嗓音道:“唔,其实慕容才人说的也不错,左右不过一道菜,的确是没有必要动这么大的刑罚的,不过以后的确是要好好教导才是,记住,没有下次了!”
江雨薇连忙行礼道谢:“蝶妃深明大义,仁慈贤惠,妾身替碧淳谢过蝶妃……”
刚刚回去别院,碧淳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哭道:“奴婢该死,让小姐在蝶妃面前遭受如此大的侮辱,是奴婢的错,小姐还是赐奴婢一死吧,奴婢……奴婢……”
江雨薇坐在太师椅中,头痛的揉着额头,挥挥手:“算了算了,怎么说你也是为了我好,只不过这种事情的确是不好的,以后不要做便是了,还有,别动不动就死死死的,你的命没有那么轻贱,知不知道?”
碧淳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连哭都忘了,睁着一双泪眼迷蒙的眼睛看着她:“小……小姐,你……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江雨薇凝眉:“什么?”
碧淳愣愣的:“以前碧淳做错了什么,小姐都会大发雷霆的,怎么这次……呜呜,小姐,你是不是不想要奴婢了?那还不如赐奴婢一死,奴婢自小便侍奉在你身边,离开了你,便哪里都去不了了,小姐还是赐死奴婢吧,小姐……”
江雨薇只觉得额头一阵突突的跳动,怎么越是让她别轻贱自己的性命她就越是轻贱呢?要剁了她的手,她说还不如让她去死,什么都没说,她自己还是说要死,难道死对她来说就比剁了手,比好手好脚的离开她舒服?( ̄_ ̄)也或许是她根本没尝到过死亡的滋味,觉得左右不过死一口气断掉,根本不知道濒临死亡时候的那种感觉……
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且据她所知,越是天天喊死喊活的人,越是怕死的,就好比她,事实上是很怕死的,可好几次偏偏还喊着要死要死的,虽然每次都是真的想死……被逼的……
“去帮我倒杯茶吧,我刚刚拍马屁拍了那么久,都有点口渴了……”
碧淳一听,也忘了一心求死的事情,连忙爬起来为她倒水,江雨薇连着喝了两杯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个懒腰:“院子里的味道太难闻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去找蔷薇怎么样?”
“蔷薇……是谁?”碧淳愣愣的看着她,一脸的茫然。
“就那个……”兴奋的声音蓦地顿住,江雨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日蔷薇并没有说自己是蔷薇,而她又一直在这里呆着,根本没有出去过……
“就那个……蔷薇花啊……”她尴尬的笑笑:“我最近突然很喜欢蔷薇花,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蔷薇花开的时节,啧啧,真是分外想念啊……那什么,你今天就不要跟我出去了,在这里闭门思过,好好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吧,我自己出去走走!”
这么一说,碧淳又垮了脸,呜呜道:“是奴婢错了,求小姐赐死奴婢吧……”
江雨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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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龙殿内,檀香袅袅,一室幽香,男人斜斜侧卧,一张堪比沉鱼落雁的绝美容颜惹得身边伺候的宫女时不时偷瞄一眼,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垂头,感觉到少女朝气蓬勃的砰砰心跳声,一个个面红耳赤。
若是这些日子皇宫内有什么变化,最大的便是皇上开始命人将皇宫内的宫女一个个的挑选进栖龙殿,而且也甚少去听雨阁了,听说,听雨阁的江姑娘得了一种怪病,皇上生怕自己被传染,在那里待了一下午后便再也没有去过了,不过诡异的是,虽然皇上身边的女婢陡然多了数十名,每名却都在他身边呆不久,甚至是一批批的更换着,听闻,皇上有时候兴起,还会故意戏弄下她们,而后便意兴阑珊了……
“皇上,听雨阁江姑娘求见……”
木尧年微阖的眸子缓缓展开,一双幽暗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良久,才敛眉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袭明艳漂亮衣袍,拖着长长衣摆的艳丽女人便在婢女的搀扶下,含羞带怯的走了进来,乌黑的发松松散散的挽起来,插着璀璨夺目的明珠,再加上那双颊稍显病态的粉红,更是让人心忍不住痒痒的。
“贱妾薇薇见过皇上……”女人举止动作一派温柔娴静,虽然身子看起来十分的病弱,可声音却是十分的清明。
木尧年微微招手:“薇薇,到这边来……”
女人敛眉垂首,唇角却是忍不住的微微勾起,在婢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缓缓走了上去,在他身侧坐下,木尧年依旧靠在那里,眯眼看着她,微微挥手屏退了那婢女:“你先下去吧……”
女婢俯身作揖,而后迅速退了出去,关门声响起,房间内只剩四目相对的两人。
“身子好些了么?朕这些日子公事繁忙,一直没抽出时间来去看你,有没有生气?”木尧年伸手抚上她柔嫩的脸颊,俊美无俦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宠溺的笑容。
“多谢皇上关怀,奴婢身体无妨,只是皇上日理万机,也该好好注意下身体才是,奴婢原本想去御膳房为皇上亲自做些补身子的汤药来的,可身子实在是无力,又太过思念皇上,才会冒冒失失闯进来,皇上……不会怪罪奴婢吧?”
木尧年敛眉,遮掩了眼底流转的光芒,顿了顿,才淡声笑道:“薇薇你现在是九弟的妾室,怎可对朕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怕九弟心寒……”
女人脸上温柔贤惠的笑陡然僵硬住,顿了顿才猛地跪了下来:“奴婢该死,不该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求皇上恕罪……”
木尧年低低的笑:“罢了,以前你不也是经常这么说,朕何时真的怪罪过你?吃过午膳了没有?”
女人咬唇,委屈的垂首:“奴婢不想吃……”
“为什么?”木尧年挑眉。
“一个人用膳实在是太无趣了,皇上虽然赐了那么多的婢女给奴婢,却甚少来看奴婢……”说着说着,委屈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木尧年敛眉,声音平板的听不出一丝情绪来:“你希望朕去看你么?”
女人抬眸瞧瞧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到他刚刚的话,连忙再度下跪:“奴婢该死,皇上国事繁忙,奴婢不该还奢望皇上能时不时的去看奴婢……”
木尧年闭了闭眼,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回去吧,好好养身子,朕有时间会去看你的……”
女人窒了窒,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还有什么想跟朕说的么?”
女人张了张嘴,顿了顿才微微摇头:“没有了,奴婢……告退……”
颤颤巍巍的身影走出视线,木尧年才疲惫的揉了揉额头,缓缓坐起身来,顿了顿才忽然扬声道:“陌深——”
门外男人推门而入,恭敬的行礼:“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