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就是叶子也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比伊恩似雕塑般的侧脸,半晌回不过神。
心中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那是另一回事。
于此同时,干尸阿丁力克发出“桀桀”地笑声,虽然听在耳中瘆人得紧,但其中的激动、兴奋也显而易见。
“好,好……真是没想到,没想到哪!”阿丁力克笑着嚷道。
比伊恩则平静地注视着毫无生机、完全变形、干枯的尸身,心口难言地悲伤如泉涌。
就在此时,本已无黑气缭绕的干尸重又布满黑气,并越发浓重起来,只是各自沉浸自己情绪中的两人并未察觉。
阿丁力克干尸处,若细心查探,便能发现浓浓地黑气之下,正有两道幻影在彼此争斗、相互纠缠,一道浓黑带着诡异,另一个尽管也是黑色,却有股正气。
“你都沉灭这么百年了,何苦今日还要死灰复燃?”一道尖利的声音说道。
“怎么,不说话?”得不到回答,它继续说道,“当年能将你完全湮灭,今日亦休想再出头!……我可就要远离此处,面向自由了,绝不由你毁我好事!”
“你休再幻想,今日决不允许你出去!决不允许你伤害他!”另一道声音响起,尽管细微如病猫叫,但坚定不移。
“就凭你?做梦!”尖利的声音再次破出,伴随着话语,它猛烈地攻击其另一道,浓烈的黑气越聚越多,几息后顺利将其另一道幻影压下。
平平心气后,那道声音再次开口,夸张的尖叫,“比伊恩?克拉德斯?瓦穆尔?你是比伊恩!”
嚷叫声惊醒两人,皆正眼看去。
比伊恩点点头,双手所在宽大的衣袖中,哆嗦不止。
“哈哈哈~~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没死,我的儿子来看我了!”阿丁力克就像疯了般狂吼,尽管有法阵禁锢,但过高分贝的嚎叫声仍旧让屋中叶子连带三只都倍感不适,倒是比伊恩,犹若未觉。
比伊恩心潮澎湃,看着从小未曾见过、寻找了近百年的父亲,难掩心头酸涩之感。
小时候没有父母亲的他跟随着黑克生活在丛林中,就像是鬼魅般,需要躲躲藏藏。
那时的他并不懂其中滋味,也不觉有何异常,知道离开丛林,进入人类社会,认识亚瑟、狄宁,见识到外界的生活后,才发现自己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数次询问,却什么也不曾获得。只是越发奋力地开始修炼魔法,原因只有一点,黑克说,待你魔法水平能达到大魔法师阶段,便会告知你的身世。
为了这个目标,尚且年幼的每日的生活基本就是修炼,后来也慢慢成了习惯。
在后来,体内莫名出现诡异的力量,并遭受其三番五次的摧残时,他当时唯一的想法便是,若有父母亲在,那该多好?!
这么多年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寻找父亲、母亲的下落,就是进入学院,也是因为此事需要。
年年都在无望的寻找,此次迎来的都是失望,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父亲,尽管已变成一具干尸。
想着这些年的事,比伊恩深邃的双眼流下两汉清泪,从光洁的脸颊滑落,一滴滴滴落在地。
“比伊恩……”见到这样的比伊恩,叶子想要安慰几句,但开口后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想想,叶子伸手拉住比伊恩自然垂落在腿边的手,紧紧握下。
比伊恩在一秒的愣怔下,很快反手拉出叶子的手,并与其十指交握,紧紧扣下,似乎要将全身力气集于手中。
“比伊恩,我的孩子!这些年可苦了你了……”阿丁力克带着哭音碎碎道,半晌后,他猛地发出声怒吼,“艾伯纳,都是艾伯纳搞得鬼!若不是他将我封印于此,我怎么会到今日才见到我儿子一面!”
“艾伯纳,等我出来,等我出来,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我要把你施加于我身上的一切都施还于你!……”
怒吼声不断,无非都是些尖嚷叫骂,黑气环环围绕,猛烈流动。
比伊恩依旧呆滞着表情,初时的兴奋过后,此刻的他更多了几分憔悴、无奈、心伤。
艾伯纳,与他的关系并不没有多么要好。但当年来到学院之时,还亏得他愿意收留,并因着他的光系天赋,还时常会教导指点他,并不藏私。
在他的印象中,艾伯纳是位优秀的法师、慈祥的老者,德高望重、品质高尚、正气凛然。
可今日,一切就像高塔坍塌,仅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