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欣背过他们走到门边,身子斜倚,半敞的门,留下一胶子冰冷的穿堂风,门外夜色渐近,天边尽处,斑驳的浅彩和灰暗的云霓交揉起来,形成一胶淡淡的悲哀啊。
屋子里,明纸窗糊得绵密,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唯见屋外树影随风摇曳地映在窗棂前面。。
今夜,颖欣睡得特别早,当烛火灭去,守在寝屋前的碧玉也躺平后,颖欣却突然张着眼望向床脚边的软榻,在心底默数,直到浣碧的呼吸逐渐乎缓,她低低唤一声,“浣碧,我要喝水。”碧玉不理她,只是翻个身,面朝外头。
“浣碧。”她再唤一回,这次浣碧甭性拉起棉被盖住自己的头。
行了,颖欣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只青瓷瓶子下床,走到桌边假意要倒水,然后再回到碧玉身旁轻轻推揉,低声说:“浣碧,没水了,你去拿壶热水。”向来对她轻慢的浣碧哪里愿意,三更半夜的,厨房的火都熄了,她拉开棉被张嘴就要硬声回应要喝水,等明天。
没想到被子掀开,才吸那么一口气,就有胶冷冷的甜香冲进鼻间。那味儿很好闻,房里太黑,又刚从睡梦中被扰醒,她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发现颖欣重着瓶子凑近她鼻间,她下意识多闻了两下,下一瞬,整个人软软地瘫回榻间。
将瓷瓶盖紧,确定浣碧己经昏迷,颖欣使尽力气将碧玉搬到床上去,拉过被子将她从头到脚密密盖好。
她喘口气,伸手到床底下将前日暗地里收拾好的包袱负在身上,她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条缝,往外探头,很好,并没有人守着。
过去几日,她摆出身体虚弱姿态,轩辕姳几度相邀要陪她去逛园子,她都以身子疲惫为由推拒,因此看守门外的府卫才会如此怠忽,只留下浣碧在床边看守。
可也因为她足不出户,根本无法探查定远侯府究竟有多大,只能听着翡翠的形容,猜测晋远侯府的侧门在哪个方颖欣对今晚的逃脱并无太多把握,但凡有一丝可能,她就要去做,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行事原则。
她在脑子里不断计划,也不断修正计划,她日思夜想,一遍想过一遍,务求慎密无缺漏。
最困难的一步是逃出晋远侯府,只要能离开,她就可以趁着夜色跑到同在城东的富绅章家救助。
颖欣曾经在进京送药的路上碰到章家太爷,那回他突然发病被颖欣遇着,身为大夫,她救人义无反顾,直接将人带回同济堂医治,待章老太爷清醒,她才着人将他送回。
老太爷是章家的主心骨,她的顺手之举让章家铭记在心,每回探得她进京,总要邀她到章家一聚,并为老太爷把脉,开药调理。
拚着这几分交情,就算民不与官斗,他们也应该愿意收留她一夜,待到天明,她便化妆易容,雇辆马车回桃花村。
桃花村是她的地盘,那里有村民,有家人,还有当过将军和京官甚熟的翁爷爷,如果定远侯府强行抢人,她便揭发其恶行,她不信晋远侯府可以一手遮犬,不怕言官,不在乎名誉。
摇紧瓶子,她轻手轻脚打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