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知道这条小巷是条死胡同,他曾经和爷爷就误进来过;最后不得不返回头。
但是,这条小巷也是离城门最近最破败的,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遮盖物,所以他冒险选择了这条小巷躲避。
果然,一会儿那个小厮便气咻咻的返回了,艾叶吓得屏住呼吸,就在小厮经过艾叶藏身地方的时候,一根被主人乱扔有些延伸出去的木棒挡住道路,被那个恼恨的小厮使劲的踢了一脚。
艾叶顿时感觉整个柴草垛都颤抖了一下,吓得他几乎失声叫喊出来。
恰在这时,有两个官差模样的人从这条死胡同里面一路交谈着,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
落芳院小厮知道这些官差最见不得衣衫整齐的人,总觉得穿的周正的人都是有油水可榨的,他现在手里还拎着两根沉甸甸的金条,不赶紧走就是等于找死。
惹上这些官差,落芳院也得费一番力气,老板娘不得骂死他?
惊恐的艾叶只觉得自己要被发现了,却不知为什么那个小厮却没有仔细查看被他踢了一脚的柴草垛,急匆匆的又向巷口外面走去。
“老陈,这些日子你一直躲在这破胡同里,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了你也不知道。”
一个男人粗着喉咙高声大语的说道。
“懒得搀和,我这手臂上的伤也没有好利落,乐得眼不见心不烦,哎……老李,不是你过来,我还真不想见,请喝酒我都懒得出去。”
一个男人兴味阑珊的语气。
高声大语的男人老李突然放低声音:“我不是被太爷骂的遭不住嘛,那帮子混蛋,就不知道干些人事,成天就知道为非作歹祸害乡民。”
老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想说的,可是又忍不住要吐槽,“老陈,你说说看,往常看见形迹可疑的拿大铐子锁了来也就罢了,昨儿,这帮子王八蛋跑到城外竟然抓了一个上山采药的糟老头……”
下面他突然不说了,好像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兴味阑珊语气的男人老陈冷笑道:“不会是胡乱抓人的吧?一定是那老头身上有什么可以压榨出来的油水,你真当他们傻啊,隔着磨盘里他们都能看得出银子来。”
老李“戚”了一声,好像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岔开道:“老陈,你也不缺那几个钱,干嘛非要躲在这破胡同里,明儿干脆搬我那去住得了,我就和我伯父两个人,清静。”
老陈似乎对老李的这个提议倒很感谢,换了一种语气:“我从小就在这里,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破败脏乱的,正人君子不爱来的地方反而消停,反正也没有人敢招惹我;伯父他老人家最近身体还好吧?”
老李:“托你的福,老人家酒饭还行,每天就是听听戏唠唠嗑,我也没工夫陪他……”
两个人一路聊着自顾往前走了过去。
躲在柴草垛的艾叶早就忘记了刚才的恐惧,一颗小心肝儿却不由得颤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刻就觉得那个男人说的糟老头可能是他出去寻找大芦花的爷爷。
尽管这种想法是毫无来由的,要知道乌州城来来往往靠采药为生的糟老头子并不只是他爷爷一个,可是艾叶就是觉得那两个人口中说的就是他爷爷。
因为他透过柴草缝隙看见这两个一路交谈而过的人分明是两个皂衣捕快。
怪不得到处都没有爷爷,原来爷爷出去寻找大芦花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官差给抓进官衙大牢了?
爷爷曾经和他念叨过,那些不讲理的官差抓人是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原因的,官老爷更是糊涂,只要是捕快拿进大牢的人,他觉得都不是良民,除非你拿得出银子。
可是,爷爷哪有银子啊?
艾叶突然想起来了,爷爷身上还真有一小锭银子,就是公子哥哥拿了他们一块废药材,给了他买衣服的那一小锭银子。
这些坏透了的官差竟然连那点小钱也不肯放过?
想到爷爷,艾叶心里顿时火烧一般,什么危险也顾不上了,呼啦一下扒开盖住他身体的枯柴烂草,急急慌慌的就追着前面两个捕快,想听听他们还会说什么?
无奈这两个捕快又在说什么李府的命案,二姨太定要官府查出幕后主使元凶什么的,和那个庸医一起处罚方才同意结案,搞得太爷很火大,天天盘来查去,元凶倒是没有寻到,整个乌州城都在鸡飞狗跳了……
艾叶也不敢太靠前,只能尾随着他们,三拐两拐,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路聊着进了一家小酒馆。
艾叶没敢继续往里走,他知道,像他这样的孩子,衣衫褴褛又没有大人带着,酒馆里的酒保是不会允许他走进去的。
可是,他又记挂爷爷的紧,一心认为那两个官差口中所说的老头定是爷爷,又不能确定,便抱起小肩膀,蹲在酒馆门口不远的地方,想等着那两个官差酒饱饭足之后,看看能不能在上前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