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尽管谢湘在逃避现实方面淡定随和有余,老天爷却是一个惯会喜欢落井下石雪上加霜背后下黑手的无耻之徒,如果他不想叫你安生,那么无论你举起多少双手外加几只脚缴械投降低头服输,他都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在一个他没有能力掌控自己命运的年代里,他照样还是没办法去控制自己想要去什么地方?到底想要干什么?命运不是他想消停就会变得消停的。
谢湘顺着从乌州城门开始延伸的官路大道一直往下走;不管这条官道通往哪里,总不会走到荒山野岭里去,总可以走到有人的地方。
也就是谢湘这种性格的人,才能做到置乌州城里那些和他关系深厚的人于水深火热于不顾;拍拍手根本就没他什么事儿似的自顾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有什么冤好喊的,他心里盘算好了,既然他没办法去左右别人的命运,就先自己好好的活着吧,尽量不去给别人添乱吧。
各人自求多福;先跑到有人的地方,再想法子转道回谢家村。
接近黎明的时候,谢湘觉得自己跑的很快,其实也不过拼着命的走了不到三十里地,终于到了一个小小的集镇。
因为一直奔跑在黑夜里,谢湘的视力已经适应黎明前的黑暗,影影绰绰之中,他还是可以约摸的出来这种居住房舍比较密集的地方,可能是个乡下的小集镇。
这个集镇看起来小的可怜,也就是一处居民比较集中、来往行人可以歇脚打尖的地方。
远远看去,没有护墙的集市好像只有一条主要街道,两边密集盖着一些民居,朦朦胧胧之中似乎有草房也有青色砖瓦结构的房舍。
一阵咿咿呀呀从水井抽压泉水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已经有早起的人了。
谢湘不禁暗暗的送了一口气,总算是跑到了有活人的地方了。
但是,首先迎接谢湘的却是一阵此起彼伏的犬吠。
在一条不辨毛色的大狗带领下,突然的便从街道里杀出了一支足足有二三十条之多的狗队伍。
虽然谢湘并不是那种娇弱不堪听不得狗叫的无用之人,但是面对这么几十条同仇敌忾气势汹汹的看街狗,他还是有些懵了。
想不到顺着官道走是避开了野狼出没的荒山野岭,却还是要遭遇浩浩荡荡的恶狗围攻。
简直就是命里注定欲哭无泪的劫数啊。
这种情况很容易理解,毕竟这是一个匪盗横行官兵暴虐的时代;在这样的一个连最起码防护都没有的小集市,家家户户只有喂养一条狗用来看家护院打招呼了。
眨眼间,那些狂吠着的狗便蜂拥而至,谢湘觉得浑身的寒毛都有些收缩了;急目四处寻找可以抵御的武器,脚底下有没有一根木棍或者半块砖头?
总不能被这些恶狗给活生生的撕咬了吧?
家养的狗虽然不是荒野之中的饿狼,对人攻击是要吃肉的,但是给它们尖利的牙齿咬扯住了胳膊或者小腿也是很疼要流血的。
尤其是,说不定还会得狂犬病。
谢湘虽然不知道在他身处的这个年代狂犬病毒还有没有滋生出来,但是狂犬疫苗肯定是没地方去注射的。
这就叫谢湘感到更加的惧怕了。
按道理说,家养的狗对人多少总是有些惧怕的,但是这群冲着谢湘围攻过来的狗群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谢湘给放在眼里。
似乎谢湘就是它们前世的仇敌似的,一片声的狗叫比开了锅的粥还要热闹沸腾。
而且最叫谢湘觉得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集市上的狗一般很少围攻人的,它们已经习惯了人来人往,唯一的一种人除外,那就是乞丐。
所以有句俗话叫做狗眼看人低,就是这个原因。
谢湘心里很窝火,看来现在的自己在这群畜生眼里就是一个落魄至极的乞丐了?
也难怪,想来那些赶早市的人,就算是很远很早的乡下人,也是非担既驮,再不济的老婆婆也会挽只竹篮,小媳妇拎给花包袱,像自己这种两手空空的,那些几乎已经成精的集市狗一眼就看出他肯定是个外乡过路人。
或者,干脆是一个乞丐。
情急之中,谢湘不但什么抵御的武器都没有找到,连吆喝几声恐吓一下那些气势汹汹的狗群都给忘记。
如果他鼓起勇气很大声的呵斥,可能会叫那些狗群惊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