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奴婢说不愿意呢?”罗妈妈态度异常的坚定,令申育不由得微微诧异,虽说庆王府势力大,可她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婢,敢在申盛侯府里这么理直气壮的,难道不怕惹祸上身么?
申育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庆王妃跟前的大红人了,想到刚刚侯爷所说的话,息事宁人要紧,他的态度瞬间又卑谦了不少,“罗妈妈,您还是先去见一见侯爷吧,侯爷还在等着呢。”
罗妈妈来此的目的便是探望申盛侯,自是不能拒绝去芷院的,而她自己有多少份量也掂的清,眼眸微转,她淡淡的道,“劳烦您前头带路。”
罗妈妈一走,谭氏脸色愈发黑浓,转过头来狠狠的盯视着申郡茹,刚要训斥,却见申郡茹身形晃了晃,猛的向地上倒去。
刚被松了绑的黄烛与墨青齐齐扑过去,合力将她抱住,“小姐,小姐……”
申郡茹双目微闭,微弱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苍白的肌肤似是透明了一般,仿佛风一吹就会碎裂。
“茹儿,茹儿……”汪氏一进院门就看到这副情形,哭喊着扑上来,一把抱住申郡茹半边身子,“茹儿,茹儿,你快醒醒啊。”
申郡茹却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她怀里,软绵绵的半点力气没有。
汪氏的哭声更大更尖利,“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茹儿啊?难道要把我们大房的人都逼死吗?老天爷,您难道真的这么狠心吗?”
她仰头望天,肆虐的泪水在脸上奔涌,眉头紧紧缠着厚厚的白布,愈发显得她神情凄惨。
谭氏气的肺都要炸了,什么老天爷,分明在骂她不公平,骂她与二房的人要逼死大房,可她却不能明着挑出来,只气的牙根痒痒,高声喊道,“五丫头晕倒了,还不快去请大夫?”
汪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起申郡茹,意有所指的道,“不必劳烦母亲了,媳妇自会替她寻大夫,但愿她福大命大,若真出了什么事,有个三长两短,我只怕她化作厉鬼都会回来找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保护她。”
谭氏背脊挺了挺,直觉得那刺目的阳光里满满的都是汪氏的诅咒,如果申郡茹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们的。
她禁不住打个寒颤,再也不想多说,扔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就走了。
黄烛与墨青急忙上前扶住汪氏,帮着一起抬着申郡茹,慢悠悠的出了碧水阁。
申郡姝神情复杂的看了看申郡碧,她一直都知道申郡碧嫉妒自己的才华与美貌,却从未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藏有这样的心计,一条人命啊,被她三言两语就推倒茹儿身上去了,如果不是罗妈妈及时出现,黄烛与墨青又要搭上两条人命了。
母亲从前教导她品行高洁心胸宽大,方能琴棋书画达至高者,且不可营营小利心心计较,她亦是从不屑于勾心斗角处心积虑,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一个耀眼的珍珠,任谁都无法抹黑。
然而,庆王妃寿辰蓝如姬受尽羞辱,名声大不如前,甚至成为众人口中的笑资,如果那一日先弹曲的是自己呢?又岂会躲过那一劫?或许下场更加悲惨。
而今日,明明又是一场明争暗算,一如软弱的茹儿,每每都会成为别人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如果她仍像以前那般懦弱,又怎能救了两条人命?
或许,她真的应该看一看周围的人和事了,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会不会终有一天被人算计的惨死在自己所谓的清高里呢?
她身上披着一件炫彩的红衣,在阳光下闪着熠熠亮光,她白如雪的肌肤娇嫩的似是能滴出水来,她昂着袖长白皙的脖子,如高傲的仙鹤一般缓步离去。
身后申郡碧竭力克制着,但那一抹优雅的背影却像一把尖利的刀子直划开她的心,嫉妒的愤恨如一条毒蛇自裂缝里钻出来,吞噬了她整个身子。
离申盛侯府不远处的一个茶楼的二楼的包间内,一身暗灰色衣衫的男子悠闲的靠在墙上,随意的向窗外楼下望去。
微侧的面庞透着几分坚毅,粗黑的眉毛如山峰般翘起,双唇微微抿着,嘴角残留着一滴水渍,他伸出舌尖轻轻的舔了舔,动作优雅而又随意,却引出无限遐思。
房门被推开,狼覃迈步而入,带进一阵轻风,顺手将门关上,站定,如实禀告,“五殿下,申二小姐将罗妈妈的死推在申五小姐身边的两个丫头身上,老夫人要杖打两个丫头,五小姐亲自去说情,昏死过去,大夫人派人请大夫去了。”
望向外头的目光倏然一顿,陡然迸出两道冷冽的光,声若寒冰,“找人知会下包同河,申盛侯府出了人命,身为京兆尹,他应该带人去看看,顺便告诉他,这条人命会让他升官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