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规矩本来就不多,又加上兵荒马乱,丧葬的仪式很简单。黄昏时分,云伯被安葬在离老屋不远的土丘上。那两个医生在山里奔波这么久,心里早就叫苦连天,见任务完成,连一分钟都没有停留,立即赶回去交差。
拓跋青澜没有走,高原和杨易也没有走。拓跋青澜坐在老屋门前的山石上,凝望着夕阳下那抔红色的土丘,不知在想什么,山风卷起他的头发,凄凉而绝美。
云雪走过来,叫一声“青澜哥哥”,伏在他肩上痛哭失声。
云鹰和云豹没有过来,他们默默收拾着东西,父亲不在,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过几天他们就带妹妹到城里去。
高原和杨易叹口气,这个时候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上,亲人逝去的悲伤是无法替代的。
当夕阳消失在山后时,拓跋青澜望着云雪满脸的泪痕,说道:“阿雪,我要做一件事!”
云雪惊异道:“青澜哥哥,你要做什么?”
“我要把云伯挖出来,开棺验尸!”
“什么?开棺验尸?青澜哥哥,你不是说过人死要入土为安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云雪的叫声,高原和杨易,云鹰和云豹一起围过来。
看到他们疑惑不解的目光,拓跋青澜说道:“我现在很清醒!云伯前几天精神还很好,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那个石井眼光闪烁,行为鬼祟,执意派人护送灵柩,分明是监视我们!想想看,他在怕什么?这个秘密一定就在云伯的身上,而这,才应该是云伯死亡的真相!”
高原有些忐忑,他挠挠脑袋,问道:“青澜,你真的有把握?”
拓跋青澜道:“老实说,真的没把握……不过,如果云鹰和云豹信得过我,我一定要试试!”
云鹰和云豹面面相觑,他们相信拓跋青澜的话,所以才感到震惊。
云鹰凝视着暮色中父亲的坟茔,眸子里风起云涌,良久,他把手伸向拓跋青澜,说道:“青澜,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我相信阿豹和阿雪也是这样!”
云豹和云雪把手放在哥哥手上,和拓跋青澜紧紧握在一起。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个抉择有多么痛苦,可是他们能退缩吗?在内心深处,他们比拓跋青澜更渴望知道父亲的真正死因。要是让父亲不明不白地死去,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月色之下,云豹举着火把,高原和杨易一起动手,帮云鹰把父亲的遗体挖出来,重新抬回老屋里。拓跋青澜脱去云伯身上的衣服,慢慢查看身体各处。云伯的身上,裹着厚厚的白纱,被血水浸渍成紫黑色。拓跋青澜的眼中闪起异样的光芒,他小心翼翼拆解纱布,众人的心随着他的动作都提到嗓子眼里——既期待又恐惧。当最后一层染血的纱布除掉时,大家看见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口,从云伯的前胸一直延伸到腹部,密密麻麻缝着线,宛如一条死蛇,丑陋可怖。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术,需要这么大的创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