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里追随当时的大都护,暗地里却是效忠于天域。”苏临月放下汤碗,沉声说道,“那时银剑营已经被大都护接管,他同我一样,一向不喜欢欧阳贺的行事风格,只是身为银剑营首座,一直苦于无法脱身。机缘巧合,他认识了天域的混天堂堂主襄无期,又被引荐给大宗主,就一心归顺了他,表面上帮欧阳贺做事,却是把所有的情报都报告给了天域。我与襄无期熟识已久,后来大宗主野心显露,二人的行迹就变得越发可疑。襄无期遂将此事告诉给我,那时我便知道,派遣羽林天军堵截铭门后路的诏书,就是他的手笔。可是他一时逞能,竟要以一己之力屠杀铭门女眷,才招致杀身之祸。”
寂笙听得瑟瑟发抖,在银剑营之中,他年龄最小,可是天资聪颖,竟然跃居三大首席剑客,其中自然少不了尹破天的谆谆教诲,所以一直以来,对他颇为信任依赖。后来得知他被铭门所害,对苏临月好感全无,并立誓杀之报仇,这才对同门师兄起了恨意。当日听说尹破天追随欧阳宇鸿所做坏事,心中悔恨不止。
“苏师兄,几年来我一心想要杀你,你不恨我么?”寂笙双目微红,说道。
苏临月慨然一笑,知他对自己已经全无恨意,当下了然,说道:“你我尚且年轻,若是凭着仇恨度日,岂不是平添烦恼?”
类似的话,欧阳贺也对他说过。寂笙眼眶微红,却又不愿对方看见自己懦弱的一面,当下别过头去。他本是慷慨之人,既然知道了事情缘由,也就不再怀恨了。二人嫌隙已销,再无疏远,回忆起当年之事,不禁唏嘘。
苏临月寂笙二人重修于好,自然欣喜。而伯裳宏文得知寂笙伤势已近康复,更加开心,畅谈不止。苏临月等刚刚坐定,却有人突然送来一封信件。
寂笙不觉惊讶,这座宅子除了陆先生几乎无人知晓,那信使如何得知他们就在此处?
苏临月看那落款,摇头微笑道:“铭门经营百年,网罗之大,可不是你我所能想象。别说是根基所在的龙都,即便是偏南一隅,为铭门效力的密探也能迅速查明。”几人仔细瞧去,却见那信封的底部,赫然写着“铭门”两个刚劲大字。
“可是铭门的庙号早已被陛下废除,而今却怎又……”陆文清欲言又止。
他所言不差,自从七年前圣冲帝罢黜铭门,帝都八门之势早成过眼云烟。这“铭门”二字几乎要被遗忘。苏临月看那信件,初时喜形于色,再仔细看过,脸上的喜悦却是一扫而尽,面容微微搐动,惊道:“糟了!”
“出了什么事?”寂笙道。
“这是家主的手书,上面说欧阳贺与那宇鸿大战一场,武功尽失。却好在夺回了世子。”苏临月道。
“武功尽失?”寂笙不敢相信,在他的眼中,皇帝欧阳贺是何等的英伟,天下有谁人能让他丧失毕生功力?不过他也亲眼目睹了宇鸿的手段,只得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