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都散了,桑迪、胡安还围着那具尸体在察看,他俩是这支驼队的正副头目,遇到啥事得弄个清楚明白。从死尸口中自然掏不出他的身世迷团,检查一下他身上,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桑迪与胡安查看了干尸身上,不见有什么伤痕,将他翻转过去,才发现一支利箭穿透背心。感情这人是死于被暗算。他是何许人,到这来干什么,被谁暗算?这些通通不知道。不过有一点知道,这人脑袋已经快要变成骷髅,所以他死了至少近百年——凭这一点,再去探究他的迷团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二人将干尸拖到外边的黄沙埋了,然后大家就住在这城堡门外,升火造饭。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好像快得有点超乎寻常,适才还是残阳如血,一眨眼天穹就漆黑似墨。原来,傍晚的时候,东方天际涌过来一堆浓云,一下把沙漠中这座寂寥的废城笼罩在一团阴霾里,仿佛一场大雨顷刻将至。
极度干旱的沙漠中,出现这样的气象实在太少见,太可疑,除非是沙尘暴。大雨是不可能的,沙尘暴却又没有一丝风吹拂——可惜,桑迪的这十多位弟兄全都没留意到。一是因为这怪异天相刚好与傍晚相接,二是它来得不是时候,大家在吃饭喝酒兴头正浓。在沙漠里走了好多天,今日总算到达目的地,老大桑迪不知从哪捣腾出一只灌满烈酒的水壶,说是要犒劳众弟兄,预祝这次寻宝成功。
当然,预祝成功是噱头,喝几口酒压惊才是桑迪的本意。自桑迪走进这楼垛废城,他心中的畏惧情绪比其他弟兄,只多不少。这鬼地方就跟胡安说的一样,邪门得紧,看样子这回去掏拉卜克曼大盗老巢的宝贝,不会轻松,搞不好还得陪几条命出去,桑迪暗自寻思。
酒这玩意儿是好东西,众人灌了几口立马兴奋起来,嚼着烧烤喷香的干巴牛肉,早把楼垛废城的邪性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当手下的就有这点好处,虽说平时听命于人,但不用焦头烂额耗心力费脑筋。
黄梦梁知道自己不能喝酒,尤其是高度数白酒,同时也因他昨晚没睡好觉,早早就裹上毛毯顾自睡了。
大家喝酒吃肉正开心,一位弟兄偶尔抬头,望见黑黝黝的天空依稀有什么物件在俆俆掠过,就傻乎乎的对众人说:“嘿——瞧!天上有啥东西在飞?”
众人仰望,天空漆黑如绒幕,哪看得清有啥,只是有点奇怪,那绒幕仿佛被谁扯动一般,在微微颤抖,感觉中好像真有什么玩意儿在黑暗里飞翔。
大家尚在懵懂糊涂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空中突然传来一种怪诞的声音,很尖锐,很短促,很刺激……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大家的耳朵却一点也没听见那声音在噪鸣,尖锐、短促、刺激的感受,完全是一种幻觉,一种想像,一种超越人类感官的灵异。
缓缓地,墨黑夜空中像伸来一只只无形的手,不动声色地穿过众人的躯壳,一把攥住那根中枢神经,在一点点握紧,绷直,直到把它扯断。桑迪的这帮弟兄,由糊涂到惊讶到恐怖起来……接着,奇迹出现了。
大家仰望天际,直如舞台绒幕被一下拉开,那夜空骤然明亮起来——好漂亮的天空,蔚蓝的天,雪白的云,轻柔的风,俨若舞台一样美丽的景致。这不算啥,还有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从那云端内,倏忽降落一群飞舞的精灵。那精灵背生肉翅,丑陋的脑袋上长着一对三角形的薄耳,两只滴溜圆的眼睛下边,凸起一只鸟样的短喙,也不知它们是上帝的天使,还是魔王的小妖?
那群精灵摇动双翅盘旋翻飞,在空中忽起忽落,翩翩起舞,短喙的口中还发出如歌曲一样美妙动听的声音。恍惚中。那丑陋的的精灵渐渐幻变成美丽的少女,大眼睛,挺鼻梁,一袭薄纱披挂在她们柔嫚身姿上,在这群已经痴傻有男人头顶,蜻蜓点水地停留又离开,用那一袭薄纱轻拂他们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