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不比得一般窑子,妓女接客过夜,尤其是妓女第一次接客过夜,就有点像寻常人家结婚拜堂一样,照样有闹洞房、喝交杯酒等等繁文缛节的花样。
那鸨母也不嫌二十两银子少——事实上,像淡月这样的头牌姑娘第一次接客过夜,没有上百两银子,想都别想——她为了拉上官府的关系,找座靠山,愿意倒贴钱来,把金忠良与淡月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妥妥贴贴。
经过一番折腾,金忠良才终于与淡月成其了好事,做了一夜恩爱夫妻。那淡月是存心想嫁给金忠良,与金忠良缠绵之后,依偎在他怀里,便说出了心中的隐情。金忠良见淡月对他如此痴情,颇受感动,淡月不但美貌年轻,而且歌舞诗词样样皆通,娶到这样的的女子为妻,实为天下男人的梦想。
问题是,淡月是妓女,虽然她在金忠良以前一直是清白的,可她的身份却是无法改变。要想娶她为妻,就得出一大笔银子来赎身,以淡月目前能赚钱的身价,这一大笔银子可能是五千两,也可能是一万两。他金忠良只是个知府同知,说起来官不小,可惜没有实权,没实权就捞不到银子,所以一时又从哪筹集这许多钱财?
瞧着淡月姣美的面容,期盼的目光,金忠良不忍拂了她的心意,就说他明天跟鸨母谈谈,看鸨母要收多少赎身的银子。
第二天,金忠良真的对鸨母说起赎淡月的事来。鸨母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知府同知大人跟淡月睡了一觉,竟睡出感情来了,要出钱赎她。虽说同知没有知府官大,可在鸨母眼中,那也同样是品大官,不然昨晚金忠良出二十两银子,她会那么痛快地就同意把淡月的初次送给他。
现在,金大人提出要赎淡月,心里一百个不痛快,可嘴上又不敢不同意。她一个开青楼的鸨母,说白了就是做皮肉的生意,得罪了官府,那以后别想再在这儿立足了。这鸨母本意是把便宜给了金忠良,拉个官儿多条路,现在却亏大了,不免暗暗捶胸顿足,可脸上还得装出笑容来。
沉吟良久,那鸨母咬咬牙,开出了个不能再低的价码来——五千两银子。但是,金忠良听了仍然为难,他倾尽家里所有钱财,拢共不到三千白银,距离鸨母说的数还差近一半。金忠良没当场说同意或者不同意,其实他是不想同意了,因为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银两来,但又不能在鸨母面前丢面子,就含糊说他考虑一下。
金忠良回到淡月房间,淡月见他眉宇间布满愁云,就关心地问是不是鸨母不同意赎人。金忠良说不是,是他一时筹不到五千两银子,才心里十分难受。淡月瞅金忠良为她的事发愁,心里暗暗高兴。其实,她知道这个身价已经开到了最低,定然是鸨母不敢得罪金忠良,才忍痛割爱的。
这点钱,她淡月自己的私房钱就绰绰有余,根本不是问题。可她没说出来,她要验验金忠良是否对自己真心。就装着焦急模样地问:“夫君,这可如何是好?五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现在家中能筹到多少银两?”
金忠良见淡月花容失色的样儿,心痛不已,反到急忙安慰她,说:“淡月,别担心!我家里还有大约三千两,我再去找朋友借二千两就凑足了——就是,你跟着我,以后可得要过一阵子苦日子了!”
探得金忠良的真心,淡月破颜笑道:“傻夫君,别为银两发愁了!你的妻子淡月我,攒下的钱就足够赎身,哪还用得着夫君向别人举债——夫君,现在我就收拾衣物,过会就去付了赎金,我们就一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