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晨看着茹淇的夫婿搀扶产他的妻子离开客厅,忽然小声跟竹娟讲:“妈妈,那个大哥哥跟茱鹃娘娘一样,有根尾巴。”
竹娟听了,也将目光投向那年轻男子的背景,却发现很正常,与常人一般无二。不过,经历了这一路的风波,她不像以前那样,对儿子说的奇言呓语不在意,而是上心了。
竹娟就问林夫人:“大姐,你女儿生病了?身体哪些不好?”
林夫人说:“唉!也不知怎么了,本来好好的,她父亲一去南京,她就感到身子不舒服,到今天已经有三天了。上午,请了医馆的大夫号脉,大夫也瞧不出是啥病,就是感到人疲倦,全身无力——我正为这事犯愁,笔晚上告诉她爹,得尽早拿个主意,拖下去不是办法哟!”
竹娟与林夫人吃饭说话,林老板就来了。
林老板告诉竹娟,说:“大姐,你的货都清点好了,这是清单,你看看有没有差错——我计算了一下,按目前世面的批发价,我得付你三封零二十块大洋。就是家里现存的大洋没有这么多多,明天要去钱庄取。”
听男人说家里大洋不够,那林夫人就热情地对竹娟说:“妹子,我看你干脆就在我家住一晚。这儿隔码头远,妹子带着个小孩,黑灯瞎火的走也不方便。不如明天我男人取了钱,再送你去码头。”
郑老大跟那几个船工也附合,说反正就要到上海了,明天晚点走也没关系。他们吃了饭也想逛逛街扬州城,竹娟母子就在林家休息无妨。众人都这样说,竹娟也就点头同意。只是她心里还藏着一件事,她想证实林家的女婿是不是只狐狸精。
关于狐狸精的故事,竹娟小时也听人讲过。说那户人家儿子或者女儿被狐狸精缠上了,那儿子或者女儿就会得病,就会慢慢枯萎,最后死去。据说,那是狐狸精吮吸了人的精气,将人的身体活活吸成个空壳,它却因此修炼成仙。
只是,这样的故事好像对狐狸精有污秽之嫌。记得在三峡进口处,他们母子俩不就是靠了茱鹃还有她的丈夫傅礼的帮助,才得以脱困化险的嘛。他们夫妇俩就是狐狸精,怎不见来吸我们?也许,狐狸精跟人一样,也分好坏吧。
吃了饭,竹娟黄晨被送到一间房子休息。见没外人,竹娟就问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黄晨就告诉她,说我本来没去看他,就是这大哥哥好奇怪嘛,明明是他自己长根尾巴,他却老来瞧我,好像我也长了尾巴。
听儿子说得真,竹娟就信了那人是只狐狸精。可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不会舞枪弄棍,知道了也帮不上忙——该不该告诉林家,给他们提个醒。竹娟很是犯愁,口中自言自语念叨“它是狐狸精,这事怎么办哟!”
儿子黄晨见妈妈脸色难看,就安慰她:“妈妈,不怕!你说那大哥哥是狐狸精呐,我就用婆婆的针刺它,婆婆的针好厉害的,我看见过她怎么扔的,我也会——”
黄晨说着,就从那荷包取出一根钢针,学七婆的样,姆指食指揑住针头,往那屋樑上一扔。只见灯光下,一根极细的白线疾劲射向屋樑,刚好射中一只出来觅食的硕大老鼠。老鼠“吱”一声,即刻掉落地上死翘,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好厉害的钢针,居然刺透老鼠的脑袋——竹娟见了,也是心里一阵惊骇。儿子小小年纪,哪来这样的手劲,而且随手一掷,就将那跑动的老鼠准确击中。这简直令人目瞪口呆。
这竹娟不知道,她的儿子在七婆那不但学到“密语传音”术,还学到了七婆的飞针绝技。只是当时,黄晨年幼,身上并无内功,不能使用七婆的本事。可黄晨这小子跟他父亲一样,也是极有福气,吃了那鄱阳湖主送的一颗凝珠,加上他自身继承了黄梦梁的遗传,此时已经异于常人了。即便他还是幼儿,等闲精怪见了他也得落荒而逃的。
昨夜,秦淮河里的那只水鬼,就是惧怕黄晨兜里揣的钢针,更惧怕那盛钢针的荷包。实在是七婆一生用钢针杀人太多,竟使那荷包生出了一种凛冽煞气,祟物阴魂见了,无不望风披靡。
说来好笑,茹淇那狐狸精“丈夫”其实也是惧怕那荷包的,只因它瞅见黄晨胸口挂着那只长命铜锁,嗅出同类的味道,还误以为这小孩跟它一样,身后夹着尾巴,才没有惊惶失措,溜之大吉。不过,那狐狸精仍然还是提心吊胆,它想不明白,这只“小狐狸”竟然身上有如此恐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