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鸟看见曾经救他的那个有钱老头出现在门口。他衣冠楚楚,拄着一根红木拐杖,提着一个密码箱。
“街口修单车的钟离,是我亲戚,”他对目瞪口呆的黄思礼夫妇介绍道:“他死前拜托我,他死后,让我照顾蜂鸟。”
他指着蜂鸟对黄思礼道:“明白吗,黄思礼,我要带走这个孩子,让他去读书。”
黄思礼上下打量来人,他显然没有想到,那个贫穷的钟离竟然有这么富贵的亲戚。他似乎在估计来人的分量,然后决定用何种口气跟他说话。最后他的眼光落在了来人手腕上带的金表上。
“我养了他这么多年,你说带走就带走吗?”
“哦,黄思礼,”有钱老头说:“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养了他这么多年,”黄思礼说:“花了不少钱呢?”
蜂鸟看见有钱老头眼睛眯起来,看上去好像有开心的事情要宣告一样,露出笑容。他抖了抖手腕,金表哗哗直响。然后,他把红木拐杖放在一边,弯腰拿起密码箱,放到桌子上。
“说起钱啊,黄思礼,我可是财神。”他用带金表的手拍了拍箱子。
蜂鸟看看神龛上的财神像,真的与前面的这个人长的一模一样。
黄思礼不用看,他也相信。因为他从金表和箱子上就认定他是个财神了。
“这一箱钱本是带给你的。”财神说。
黄思礼满脸惊喜。
财神把坐在沙发最角落的蜂鸟推到前面,蜂鸟整个人伤痕累累,“黄思礼,天地良心!”财神愤怒而颤抖起来:“你把这个孩子活活折磨死了。”
“是他自己搬动财神像事摔下来的。”黄思礼辩解道,钱似乎没有那么容易要到手,黄思礼紧张起来:“我——我们待他不薄。”
“人在做,天在看,”财神说:“像你这般狠心的人,不会得到一分钱。”
“那就不许带走他,”黄思礼大声说:“我要你马上离开我家。”黄思礼举着手里的手机威胁道:“否则,我就报警。”
“哦,住嘴,黄思礼,你这个大傻瓜,”他说,隔着茶几把手机从黄思礼手里抢过来,在手心里轻轻一握,就成了一团,仿佛手机是用纸做的。
黄思礼发出一声怪叫,好像一只老鼠被人踩了。
“好,好,”财神气愤地说:“我不与你一个凡人吵架,但是,我要带他走。”
“我把他养这么大了,你休想!”黄思礼说。
财神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像你们不会法术的凡人,用什么办法阻止他。”
又是法术,蜂鸟好奇地道:“像钟离老先生那样的法术,你也会?”
“当然会,”他说:“但是,我不如你。”蜂鸟怀疑听错了。
财神感慨道:“你的法力无人能及,不幸的是,你竟然在这么一个不相信法术的家庭里长大。”
“法术,哼,简直就是一群疯子,一个法术师,哼!”
蜂鸟说:“你知道我是一个法术师?”
“当然知道。”养母突然尖着嗓子喊起来:“我们当然早就知道,你是个不正常孩子。反常的天气,荒凉的坟地,还有一只莫名其妙的狐狸。你在那里哭泣,我们并没有抱你,你却在我们怀里。明明不想收养你,那么多阴差阳错让你留在我家里。”
她停下喘了一口气,接着又喋喋不休地讲起来,看来这些话憋在她心里很久了。早就想一吐为快。
“你进家门的当天晚上,我们就遇到一件恐怖的事情。明明醒着,却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一些奇怪的人走进我们家里。”黄太太打了个冷战,似乎想到此就让人发疯。
“你竟然没有父母,那个什么八斗要我们好好抚养你。”
“我有妈妈的,”蜂鸟大喊:“你说过,我是某个不要脸的女人的私生子。”
“私生子?”财神咆哮起来,一跃而起,火冒三丈,吓得黄思礼夫妇躲到角落里去了。
“黄思礼,你竟然胡说八道。虽然我们没有弄清他的身世。但是可以肯定,他的父母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看看他的掌纹都知道了。”
掌纹是一个被人嘲笑成残废的缺陷,他也因此缺陷不能做许多事情。
“财神,你一定是搞错了,”蜂鸟低声说:“这是缺陷,也许妈妈就是因此把我抛弃了。”
“缺陷?”财神这下子忍无可忍,他一跃而起,用手里的拐杖指着黄思礼:“你就没有告诉过他的身世。没有告诉他你那晚看见的事情吗?我当时在场,亲眼看见胡礼花教授让你醒来,看见了那件事。黄思礼,这么多年你就瞒着一直不告诉他。
“瞒着什么不让我知道?”蜂鸟急不可耐地问。
“住嘴,我不准你说。”黄思礼惊慌失措,大吼大叫起来:“你不能在我家传播迷信,讲些荒唐的事情。”
养母吓得上气不接下气。
“哼,气死你们。”财神说:“蜂鸟,你有可能不是人。”
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蜂鸟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这,这是什么话?蜂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这个人不应该开玩笑的,在这样的场合,可是——
“蜂鸟,对不起,没有人知道你是谁的孩子,你从哪里来。有人隐瞒了什么,不愿意说出来,我们无法弄清你的身份。”他又对蜂鸟说:“不管你父母是仙人,还是妖精,他们如果知道你有这样的掌纹,一定会欣喜若狂。”
“欣喜若狂,知道他的缺陷?”
“这不是缺陷。这是一个很厉害的标志。”
“标志?”蜂鸟盯着自己手心里深深的断掌纹。
“没有指纹,并且拥有断掌纹路的人,能掌管造化玉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