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活走到无常身前的时候,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珠。有那么一刻,他都想过大喊“救命”,好让莱茵意识到现在是危急关头。可平日里反应机敏的莱茵,此刻就像是大脑短路了一样,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他站定在无常的跟前,微微低头,和坐在轮椅上的无常四目相对。本应是居高临下的姿态,白活却觉得自己才是仰脸看着对方的那位。
无常将手掌置于身前,手心平摊向上,“嗯?”他用眼神示意着白活,让他把手心放在上面。
白活的脑子里有上千种画面一闪而过,内容均是各种死法。砍死、捅死、刺死、毒死、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最为可怕的,要数自己被竖着被撕成两半惨死。这是他以前从电视剧上看到的,每次想起来都汗毛直竖。
而当他把手心放上去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发生,反倒有些……失望?
一阵暖流由下及上贯穿了白活的身体,虽然很舒服,白活心里却还是怕得很。怕到自己的手连抖都不敢抖。
无常闭上眼睛的同时,擎起的手也自然垂了下去,伏在轮椅的扶手上。
莱茵见状走了过来,“怎么样?”
无常先是意味深长地一笑,又接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看来外表长得一样,里面还是千差万别。”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莱茵,倒是也没太失望。
“瓜皮类似,瓤亦有别。”无常冷笑。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什么瓜皮瓜瓤啊?眼前这个吊眼男是神经病?莱茵你倒是快跟我说说怎么办啊,我感觉我们已经暴露了!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白活闭口不言,心里早已七上八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真想就地挠破头皮来想个清楚。
无常抬起头来,盯着白活的眼睛,“白王,不,我还是称呼你白活。”
没等无常把话继续,白活就为之一颤,躲开无常的凌厉的目光。他幻想着一把踢翻无常身下的轮椅,趁着无常没爬起来的时候先往他脸上跺上几脚,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莱茵逃出生天……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也开始做这种类型的白日梦了?明明是抱着对方大腿告饶,嘴里不住喊着“求大大饶过一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饶人一命胜造八级浮屠”这类白烂话。两种截然不同的幻想,后者可行度明显更高。但在思想通往行动的道路上,现在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制止了他用行动去落实第二种设想。
他看看莱茵,还是一副相安无事的扑克脸,心急火燎,只差晕倒。
“别害怕。你难道不知道,下令让人把你从‘那边’带回大陆的人,是谁吗?”无常的声音柔和了许多,听起来却还是透着一股冷意。
白活怔怔地摇了摇头,面容呆滞。
莱茵终于闷不住,捂嘴便笑。“傻瓜,你还没听出来吗?无常就是让我们把你从那边带回来的人,他什么都知道。”
白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倒在地,“你们倒是早说啊,刚才真是要吓死我了。”
“无常也是想试试你的演技。从无常大人的反应来看,勉勉强强让你及格。”莱茵还在笑,停不下来。
“那刚才又是瓜皮又是瓤是什么意思啊,你们这的人说话拐弯抹角的,我听都听不懂。”白活挠了挠头。好久没挠了,略爽。
“刚才无常试了你的【圣息】,意料之中的一介凡人。”莱茵应景儿地叹了口气。
“圣息?那又是什么东西……莱茵你可没跟我说过。”
“我跟你讲过,按白都的规矩,接受圣赐前是需要经过白王或无常检验的。检验的内容呢,就是圣息,体内圣息越盛,对圣赐的接收,以及日后的运用都越强。让你来理解的话,你就把它想象成人的胃好了。胃越大,吃得越多,人就越胖。就是这么个道理。”莱茵连解释加翻译,白活头一回理解得头头是道。
“那么说,我的‘胃’很小就是了?”
“岂止是小,你连‘胃’都没有。对?无常。”莱茵转过脸去,看着无常。
无常没有回答她,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根本没有听到她讲话,过去半晌才回过神来。“你刚才问我什么?”
莱茵扬起脸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没什么,我和白活说话呢。”美女面前还敢走神,无常显然犯了莱茵的禁忌。
无常兀自一笑,话锋一转,“这么急着一大清早来找我,想必不单是为了白活圣息的事。”无常的目光扫过眼前眼前二位,莱茵的难为情,白活的茫茫然,尽收眼底。
“我们是想借用无常大人的那件‘宝贝’,”莱茵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收起高傲的姿态,声音、语气、称呼通通改变。“帮我们找一个人。”
“找人在白都内城贴几张告示即可,何需找我帮忙。”无常身子向后一靠,明明坐着轮椅,地处低下,却不自觉地会让人感到他高高在上的气势。
莱茵硬生生挤出一副殷勤笑脸,“我们找的不是白都的人,而是白活的一位朋友,跟他一起从‘那边’过来的。谁想到,天脉出了问题。本来应该直接回来,我们却在神驭国边境着了陆。好在我先找到了白活,不过他的那个朋友,就不知道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