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要说出看见老奶奶,阿姨就不会吓得不让我离开,非要等到叔叔回来才得行。如果阿姨没有把我留在屋里,梁淑娴就不会来找我,她不会来找我,那么跟在她身后的那条狗,就不会出现。
阿姨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是梁淑娴。我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手捧一杯橙汁,是阿姨硬要塞给我喝的。看见出现在门口的梁淑娴,看见了那条尾随在她身后的狗。
狗是记仇的,它冲我狂吠,我放下橙汁飞起一脚想踹它——阿姨跟梁淑娴同时就像看猴戏表演翻跟斗那样看着我,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你在干嘛?”
“踢狗。”
“狗~”她们俩把狗字的尾音拖得很长听着就像用指头在有水的玻璃上那么一蹭发出的刺耳摩擦声。
我挠头,看着一直对我狂吠不止的狗,抬起手指,对梁淑娴说道:“它就在你身后,不就是你新买回来的狗吗?”
梁淑娴不承认买狗,在听我这么一说,颇为紧张的扭头模式,看一眼,呀地一声尖叫,呼地朝我扑来,就像八爪鱼那样四肢同时出击,死死的缠住我。
猝不及防的我,被她扑来的贯力冲击得趔趔趄趄后退一步,最后还是稳稳的站在原地,惊诧无比的瞪着她道:“你神经病啊,以为我是树枝,你爬树找错地方了吧?”
一旁惊呆的阿姨,看梁淑娴,看我刚才指的地方,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狗已经安静下来,趴卧在一旁看我跟梁淑娴表演二人转搂抱把戏,骨碌碌转动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那短小精悍的尾巴,左右摆动。
梁淑娴一脸绯红,顺势滑下站在地面上,低垂头,尴尬得只差没有钻地缝,话说阿姨的家铺的是高级地砖没有地缝,就是有,谅她梁淑娴也钻不进去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就纳闷了,不就是一条狗吗?何至于搞得她们俩就像看见百年难遇的稀罕事用超古怪表情,同时直勾勾的看着我,就好像看见我脸上有一只死苍蝇那样。
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为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你刚才提到狗。”
“是啊,它……”不对吧!她们俩的口吻跟眼神有点不对,难道,我看那只狗,还是在摇头摆尾的,只是——狗怎么会有一张人脸,这张人脸就是老奶奶的,我的妈呀,不等她们俩反应过来,我蹭地一下弹射出门,拉开门噔噔地下楼,身后传来梁淑娴的大叫:“吴用等等我。”
跑几步,停下,仔细想想。扪心自问,我这算什么?我在跑?是逃跑,不能吧!不就是一条鬼灵鬼灵的狗吗?还有老奶奶,梁淑娴跟阿姨都看不见,唯独我看见了!
那么狗是怎么到梁淑娴的家的?这个问题——砰!我说梁淑娴你跑也得看着点,就这么把我给撞倒在地,还特么的扑倒在我身上,我跟她几乎是脸对脸,眼睛对眼睛,嘴巴近在咫尺,只要我凑近一点,她就是我的……我别开头,没有伸手推她:“你先起来,我才能起来啊。”
梁淑娴哇哇大叫,想爬起来,却不能,不但不能爬起来,还一个劲的在我身上蹭——虽然知道是本能的作用,越想爬起来越是变得笨拙,我说:毛线,这个是夜幕来临时分,楼道有人要经过的,她这么明目张胆的是不是有点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