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禀告说,秦王府派了人过来相请。
深夜有请,当然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当面商谈。
郑景琰还穿着家居的棉绸袍子,不过成亲前是住这儿的,一应衣裳等物都还照原样放着,杜仲熟门熟路到衣柜里寻了件暗青色夜行服出来给他换上,夜间前往秦王府等特殊地方,侯爷向来不带随从,行踪难测,知道他几时离开,却不知他何时回。
走之前随口交待如意留着书房灯烛,但要小心防范别让走水。
之前涵今院也有主事的大丫头和仆妇,因为一而再地犯错惹毛郑景琰,全给打发走了,后来临时提上来两个,成亲后依晴却把如意和钟妈妈放过来,直接把原先的管事挤了下去,如意虽是老太太跟前人,但既已来到涵今院,便只以郑景琰为正主儿,不会因谁谁身份特殊就耳朵子软听任她们在涵今院随性而为,特别是涵今院书房,如意看守得特别严实,郑景琰比较满意,又因她自小入府,曾是老太太跟前得用之人,不希望她有过失,时不时会提醒她一两句。
如意目送侯爷走下台阶,很快隐入沉沉夜幕中,即返身进书房关好门,自一个小柜子里拿出藏放的针线活儿,走到书房外间墙角处一张宽大的罗汉大椅上坐下,安心地做起绣活儿来。
从这个地方透过雕镂隔屏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间书案上那一盏羊皮灯,如意不止一次守着那盏灯,直到侯爷回来,有时候,侯爷不回来,她就一直守到天亮。
书房里放着的,定是侯爷极珍爱的贵重书籍,所以他才会如此上心,值更的婆子总有打瞌睡的时候,最万无一失的办法,便是自己亲自守着。
秦王府宝华阁,袁兆独自低头坐在窗下对着一盘棋冥思苦想,刚要下手,却见玉石棋盘上的黑白子无风自动,各走到相应的位置上,眨眼间棋局已破,黑子反败为胜,将白子逼入死角。
袁兆楞了一下,抬起头朝窗外吼:“要你多事!我这就能想出破解的法子了,”
郑景琰却从门口进来,面无表情:“等你想出来,天都亮了,我可没空陪你呆坐!”
袁兆细长的单凤眼斜睨着他,笑道:“哦,我倒是忘记了:你还在新婚期呢!难得啊,阿琰表弟当真开窍了,知道什么叫春宵苦短了!”
“你若要论亲戚的话,我明明是表哥!”
“那是你不守规矩提早三个月蹦出娘胎,反变成我是……我才不认这帐!”
袁兆一提起这茬就窝火,一直服侍母妃的周嬷嬷还告诉他:当年徐氏姐妹感情很好,徐妃先怀孕,为地位着想,姐妹俩在佛前祈愿徐妃肚子里是个男儿。之后郑夫人也怀孕了,姐妹俩便约定,如果郑夫人生了女儿,将来就铁定要做表哥的妻子!
结果,郑景琰不但提前跑出来占了先,他还不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