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晴说完,让花雨搀着一边手臂,装做很疲惫的样子朝里间走去。
王文慧却伏在桌上睡着了,依晴很是无语,还以为她因为婚姻事折腾傻了呢,外间再没有人进来回话,安安静静地她也不知道出来瞧一瞧。
花雨唤醒王文慧,又让小丫头端了温水进来给她匀面,依晴说道:“文慧表妹,快到午饭点了,你是回常喜院去呢,还是与我同往安和堂?”
王文慧将手中帕巾往水盆里一扔,走来拉住依晴的手道:“表嫂,今天安和堂有我母亲和大姨母陪着老太太,你就不必去了!我有话同你说,让丫头们出去,就在这儿说!”
依晴抽回手,用自己的帕巾将手上被王文慧弄上的水渍擦了擦,淡淡说道:“对不起文慧表妹,我现在没闲空与你说话,我得回去陪祖母和母亲用饭!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做为侯府孙媳妇,陪侍老太太和太太是我应有的孝心!安和堂上有再多的人,没有我侯府少夫人在,就是一个缺失!懂吗?我走了,回见!”
依晴翩然转身,王文慧在她身后跺脚:“夏……表嫂!你不能这样!”
依晴懒得理她,花雨招呼丫头婆子们将该带走的东西都抬上,簇拥着少夫人离开。
王文慧只得跟了上来,一路小跑着赶到依晴身边,微喘着气道:“你让她们离远点,听我说几句话,好么?”
依晴看了文慧一眼,即便是在求人,那双眸子里仍舍不得丢弃臭屁的贵女傲气,依晴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话?没见本夫人正忙赶路呢吗?”
“你!”
王文慧拉住依晴的袖子,气红了眼:“你太无礼了!琰哥哥都不曾这样对我,琰哥哥待我很好的!几位表妹里,他说我最懂事,所以最疼惜我!”
“是吗?那你找他去啊!拉着我干嘛,放开!”
依晴试着想拉出自己的衣袖,但王文慧抓得太紧了,两人同时使劲儿,只听嘶拉一声,依晴的衣袖被扯烂了!
站在旁边的花雨、云屏和彩云都呆住了,依晴也是楞住,伸手翻看撕烂的衣袖,顿时怒从心头起:这是她十分爱穿的一件衣裳,自己亲手描图设计,样式别致绣艺精巧,用料就是郑景琰给的据说是从秦王妃那里顺来的最上品缭绫,粉紫色缀着大朵大朵形似百合花的花纹,素雅清新,却又带着一种别样的鲜妍艳丽,才穿了三四次,这会就报销掉了!
依晴怒瞪着王文慧,王文慧抿了抿嘴唇,抬起下巴很硬气地说道:“不就一件衣裳么?我赔你!”
依晴恨得咬牙,示意花雨领着仆妇丫头们先行,待她们走出十来步远,大概是听不到了,才对王文慧说道:“别以为我这是向你妥协,我让她们走,是要骂你——王文慧,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王妃才能用的上品缭绫,侯爷办事得力,秦王赏下来的!再加上名家设计、高手剪裁,这种样式京城里独有一件!你赔得起吗?你脑子让门夹扁了对吧?竟敢怪我无礼?那么你对我有礼么?不提往日,只说今天早上,你莫名其妙来寻我,可持有女子们应有的谦恭态度?你在议事厅里用那种怨恨的目光看着我,可知我会有什么想法?我不当场发作你已经很幸运了!你是这府里的表姑娘,说句好听话是外祖母怜爱,接来住着,说句不好听但事实求是的话,你根本就是寄人篱下!如果我是你,我就老老实实呆着,一声不响受用侯府供给的一切!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个侯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妄想限制我的自由、强蛮要求我听你倒苦水?王文慧,你说啊?”
王文慧瞪着依晴,魔怔般看她那一双柔嫩粉唇轻启轻合,飞快地吐出一串串震动人心膜的话语,那刻意压低的嗓音依然清润悦耳,钻进王文慧耳朵里,在脑海里回荡着不肯出来,只搅得头脑嗡嗡嗡乱作一团。
半晌,王文慧才醒过神来,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刚才那些话,全是你说的?”
依晴冷冷地看着她:“不是我还有谁?难不成你大白天撞鬼了?”
王文慧眼圈红了,又气又恨:“你竟敢这样对我?与我到外祖母跟前去,让外祖母和舅母给评评理!”
依晴呵呵冷笑:“走啊,不早就邀请过你了么?一起去安和堂!看看老太太是相信我呢,还是相信你!别忘了,你这几日几乎将身上所有的缺点都暴露了出来,如今在老太太眼中,你其实是个忤逆长辈、任性自私、反复无常、动不动就大哭大闹的坏女孩!我什么都不用说,只需将我这只撕破了的衣袖给老太太和太太看,抹两把眼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