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原本是要出门的,他忽然想起有件小事未了,派手下人去也是可以的,但亲自去办更有意思些,却在大门口遇见青荷,一番问答之后,得知王瑶贞腿伤这么严重,新娶的侧妃似乎还受了不少委屈,越王很是不快,没心情出门了,转身回府,直朝容侧妃住的雅园而去。
早有耳报神传话至雅园,容侧妃刚小睡起来,慵懒地坐在梳妆台前让侍女梳头簪戴,闻听消息,先是吩咐侍女另外选一套更亮丽的头饰插戴,把相配衬的衣裳拿出来备着,然后瞧着镜子里,对身后一位着宝蓝绸缎襦衫簪金戴玉的中年妇人说道:
“荆妈妈,孩子们此时怕是午睡未醒,你去告诉奶娘,赶紧把他们叫起,各自收拾好,立即带到我这儿来!”
那荆妈妈答应着走了出去,又一名衣饰与她差不多的妇人从旁站出来,靠近容侧妃身后轻声道:
“回禀侧妃:刚才大门上又有个人来禀报,把那青荷说过的话背了个七七八八!那丫头倒是个狠辣不怕死的,她竟敢在王爷面前专门提到那处缺漏的廊沿了!明里说着侧妃您的好话,那话里的意思谁都能听出相反的来!”
容侧妃将一朵镶宝石珠花簪在鬓旁,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冷笑道:“你以为那王瑶贞真是个清白良善的?我让人打听过了:她做闺女时就是个水性扬花不正经的,早年与咱们家王爷有过一段,后来是因为在临阳侯府又沾惹了别个男子才被王爷嫌弃!若不然,她与我一般年纪,二十出头还嫁不出去?说是因为守孝,谁信?她那日是跟着温国公夫人的,温国公将她养了几年,不过是玩玩而已,后来不是正儿八经另娶了庞府的外孙女?连个妾室的位份都不给她!似这般人人可玩弄的下贱货,偏咱们家王爷去捡了回来!真气死我了!”
那妇人道:“王爷年轻贪玩,一时犯了糊涂,咱们可不能省心!王府的清白门风,不能让那王氏给败坏了!”
“正是呢,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岂肯跟个贱人互称姐妹!趁早把她打发了,送进庵堂与那黄氏作伴去!”
打扮停当,容侧妃满意地瞅着镜中的自己,整套镶红宝赤金头饰,璀灿光华,耳中一对明月珠闪烁如星辰,红唇粉面,浓淡相宜,配着嫩黄软罗裙,外罩香云纱拖地长衫,最醒眼处是敞开的领口,黄罗抹胸裹得极低,露出一片雪白****,那可是王爷最迷恋的……容侧妃抬手轻抚微微现出红晕的面颊,微笑问道:
“杜妈妈,院子里那些事儿,可都安排好了?”
杜妈妈答道:“侧妃放心,都安排好了!芳园里婢仆都是我调教出来的,半数是咱们的耳目,王氏身边那几个人只管横冲直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最后追查起来,却不会找到相关的人!”
“嗯,虽说这王府后院是咱们管着的,方才你也听到了,那王瑶贞身边的猫狗很懂得吠咬呢,看来主仆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谨慎些应对才好!”
“是!老奴明白!”
屋外传来小孩儿的声音,四个孩子都送过来了,容侧妃迎出去,面带笑容与孩子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引领着他们在上房阶下的庭院中嘻戏玩乐,顿时雅园上空响起阵阵欢声笑语,稚嫩的童音活泼快乐,堪比世上绝美的弦乐之声,任谁听了都会心头舒畅,无比高兴。
越王四个孩儿,庶长子四岁多,很得器重,已经开始启蒙,庶长女和次女三岁左右,次子一岁五个月已会走路,这其中除了长子长女是容侧妃亲生,另两个是犯错被夺了位份关进庵堂的黄氏所出,越王怜子,将俩孩子交给容侧妃养育,容侧妃对四个孩子不分厚薄,一视同仁尽心疼爱,越王对此十分满意。
但此时越王却是带着一丝恼意来到雅园,心里对容侧妃生出怨怪之意。
他昨日新婚,席上喝了不少的酒,醉意醺醺,得知王瑶贞受伤也无暇多想,走过去探望新娘时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算让他与王瑶贞洞房花烛,怕也只是陪新娘睡素觉而已,因而索性让王瑶贞好好将养,自己另去找睡觉的地方!
今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美姬相伴床榻,抵不住美人如玉软语温香撩拨邀宠,一番云雨缠绵过后很快又到午饭时辰,他赶着出门没来得及去看瑶贞,如果不是在大门口遇见青荷,他还不知道新娘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掌管王府后院中馈的是容侧妃,新人受了委屈得不到应有的照顾,自然要找容侧妃问话。
一走进雅园,便看到一副慈母亲子图:一名婢女扮做老鹰,要捉拿四个活泼可爱的小鸡仔,容侧妃扮作母鸡,张开双手拼命拦住老鹰,将孩子们保护在身后,四个孩子一边逃跑一边兴奋地大喊大叫,那欢悦的神情,快乐的笑声感动了越王,心中不快刹时消散,他也忍不住随着孩子们露出灿烂的笑容,还拍着手鼓励最小的儿子跑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