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坤宁宫前,却见一行十几人簇拥着一乘抬舆迎面而来,那抬舆上坐着的,正是秦贵妃。
依晴暗道倒霉,趁着大清早入宫,就是不想遇见太多人,怎么偏偏遇上她了呢!
依晴跟着两个小太监让到一旁,蹲跪下地,给秦贵妃请安。
秦贵妃坐在抬舆上,居高临下看着依晴,眼里划过一丝冰冷,面上却端庄温和,微笑道:“温国公夫人来了,这一大早的,又送了什么好吃的给皇后娘娘啊?”
依晴回答:“回禀贵妃娘娘:臣妾并未带着吃食,只是……只是替皇后娘娘捎两件针线活儿!”
“哦?从外边捎针线活儿?是温国公夫人做的么?”
秦贵妃眉毛一挑:“我倒是忘记了,温国公夫人原是江南人对吧?江南女子大多绣艺超群,温国公夫人必定也有不外露的好手艺,不然宫里织绣坊高手如云,皇后娘娘却弃而不用,反倒往宫外求!待会也让我瞧瞧温国公夫人的好手艺,若是合适的话,也请温国公夫人替我做件针线活儿,可好?”
依晴说道:“贵妃娘娘明鉴:臣妾手艺平平常常,哪敢比宫里织绣坊的高手们?这些针线也不是出自臣妾之手,是别人为皇后娘娘做的,臣妾进宫给娘娘请安,不过是代她捎进宫而已!”
秦贵妃轻哼一声,脸上浮现厌恼之色:“我没听错,温国公夫人这是推托之词?也难怪,狗儿觅食尚且往有香味的人家跑,想来我这儿是没有好处,也给不起什么承诺……唉!人情如此,罢了罢了!咱们走吧!”
众人抬着抬舆复往前行,依晴直等得秦贵妃离开十几步远才站起来,心情好不郁闷。
两个小太监自是将秦贵妃方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依晴受了挤兑心里难受,其中一个便安慰道:“温国公夫人莫往心里去,皇后娘娘即将临产,如今便由秦贵妃代替皇后娘娘打理六宫事务,宫里宫外许多人逢迎巴结,像温国公夫人这般不肯顺她的意为她做事的,很少很少!幸而她也没真生气,如此便好,不必在意!”
依晴望望秦贵妃去的地方,问道:“大清早的,贵妃娘娘就开始操劳宫里事务,这样,就不用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吧?”
小太监回答:“这不是快要过大年了么?宫里事务挺多的,秦贵妃忙不过来,皇后娘娘向来仁善会体恤人,额外开恩免了秦贵妃晨昏定省。”
依晴心想,这秦贵妃也是够嚣张的,就算得免早晚请安,你也不用这么趾高气扬大摇大摆走过坤宁宫门前都不带下轿问候一声吧?皇后是个大方的还好,若是小心眼,看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进到坤宁宫,正巧皇长子和皇长女都过来给皇后请安,母女三个坐在凤榻上有说有笑,皇后穿着绣凤羽香色絮丝软缎袍,腹部高高隆起,脸上笑意盎然,看上去气色倒是极好。
依晴上前给皇后、皇子和公主请安,皇后笑着道声辛苦,赐了坐,又让一双儿女给国公夫人行晚辈礼,依晴忙站起来,连道不敢,皇后说道:
“虽是龙子凤孙,也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亲戚们总是要认的!他们是晚辈,原该如此,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受了吧!”
六岁的大皇子袁瑾行过礼,笑着问依晴:“你家宝儿好吧?怎不带他来玩?”
上次在徐府为徐老太爷贺寿,宝儿有幸与皇宫里来的皇子皇女会面,几位皇家子弟都喜欢他,特别是袁瑾,将宝儿扛来抱去的,依晴担心得要命,宝儿却觉得好玩,和袁瑾咯咯咯笑得高兴,袁兆见自家长子这么喜欢宝儿,不由得又勾起他心底那点执念,对着夫妻俩重提旧事:“赶紧生个姑娘,给阿瑾做媳妇儿!”
依晴听了这话,却更加坚定了这辈子不生女儿的决心!
若是命运十分的好能嫁个专情皇子那也罢了,可袁瑾是什么身份啊?皇长子!未来的太子和皇帝,三宫六院必须住满美人,你不想要都不行!后宫女人多了,便争宠夺爱,各种手段比拼,哪样凶残来哪样,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将女儿送进这样的地方,做父母的于心何忍?
当晚回到家夫妻俩就掌灯连夜寻找那本记载着生男生女秘笈的古籍,翻找了一夜,还真让他们给找到了:仅仅两句记叙,依晴看得百感交集,果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照着那个法子去做,能不能真的都生儿子不生女儿,这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此时听见袁瑾问及宝儿,依晴忙笑答:“宝儿挺好的,我代宝儿谢谢大皇子关心!因为天气太冷,他的太祖母和祖母不让他出来吹风,他只能天天呆在屋子里。”
旁边的大公主袁好问道:“宝儿还是不会走路吗?他挺沉的,我都抱不动他!”
依晴答:“宝儿正在学走路,只能牵着人走,还不敢放手,一放手,他就定定站在那儿不敢乱动了!”
袁好笑了起来:“宝儿最有趣了!下次你抱宝儿来,我们一起玩,可好?”
“好的!”
皇后忽问道:“我记得宝儿是快过年时候生的,要满周岁了吧?”
依晴微笑点头:“是,腊月二十六的生日,过两天就满周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