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可以在黑暗中视物,但因为密道实在过于崎岖,锦歌还是迷了路。
总觉得这密道像是永无尽头一般,不管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不过暂且看来,这里还算是安全的,一旦出了密道,就不知会遇到什么了。
因为神器的效用,承玉始终无法恢复人形,妖力也在不停地流失,短时间的妖力流失,至多让他元气大伤,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便可以恢复,但若是长时间处于妖力流失的状态,他只怕就再也恢复不了人形了。
加上锦歌自己也受到了神器影响,血液沸腾的烧灼感让灵魂不断躁动,她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心智狂乱,到那时,她会做出什么事,她自己都无法预料。
所以,她必须拼尽全力逃离神器的影响范围,否则不但承玉危险,自己也难逃一死。
静下心来,重新辨路,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抹隐隐的光亮。
爬出密道,锦歌发现自己此刻所处的地方,貌似是一座荒废了许久的古城。
听闻东洲以南,有座荒芜之城,百年之前那里发生过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事,据流传下来的史料记载,当时城中满目疮痍,一眼望去皆是残肢断臂,死尸堆成了山丘,鲜血汇聚为一条河,沿着城中主道,汩汩流向城外。
因为死的人太多,土地亦沾染了亡魂的戾气,不再适合居住,故而战事结束后,那里便被遗弃,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座荒芜之城,除了数以万计的凄厉冤魂外,再无其他。
站在空旷的废墟中,锦歌感到阵阵寒气侵身,即便艳阳高照,也挡不住浓郁的阴森之气。
这应该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荒芜之城吧?搞不好,自己身周,就围绕了好几只鬼魂。
她其实挺胆小的,对鬼怪什么的,一直都抱着敬畏心态,在她看来,不论是妖还是魔,都是有着生者之气的活物,但鬼魂就不一样了,他们跳脱了轮回,已经与自己不在同一个时空,他们属于另一个世界,就好比现在,她的周围看上去空空荡荡,渺无人烟,但在另一个空间里,这里或许密密麻麻挤着数不清的鬼魂。
想想都觉得瘆的慌。
她举目眺望了一下,废城并不算大,远处的山丘上,绿油油的一片,隐约还可以看到成片的房屋。
只要离开这里,到达对面的山丘上,自己和承玉就应当安全了。
此时让锦歌最为担心的,还是那些道士,毕竟就算自己周围都是鬼魂,也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随着与山丘的接近,神器的力量也在渐渐变弱,正当锦歌松了口气的时候,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空旷的大路上,骤然多出了几个人来。
锦歌登时愣住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早就埋伏在了这里,只为等她的出现。
为首之人正是镜月派掌门,她的身边,站着另一名道士。
女人手握长刀,目光冰冷至极,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蝼蚁。她身旁的道士,则手捧一样铜质圆环,看样子,那个就是天龙破阵了。
怎么会?难道村长婆婆终究还是出卖了她?
心口冷冷的,像被浸泡在寒潭之中,没想到唯一一次豁出性命的相信,竟然也以失望告终。
这一次,应该是逃不掉了吧?看着那些人冰冷无温的眼神,不禁抱紧怀里的承玉,向后退了一大步。
“妖孽,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女人拔出了手里的刀,踏前一步。
锦歌死死盯着她:“是谁泄的密?”
女人闻言冷笑:“还以为你这妖孽定会跪地求饶,没想到竟执着这种无聊之事!”她用极为轻蔑的口气道:“告诉你也无妨,向我们透露你与那狐妖行踪的,正是因你而痛失爱妻的闰火,他人单力薄,自然无法与你们抗衡,但这样。也算是为自己的妻子报仇了。”
闰火。
呵……最想不到的人,却是最终出卖她的人。
出卖?或许这不叫出卖,而是那女人口中所说的——报仇。
她现在连自嘲的力气都没有了,谁又能想到,那个看上去中规中矩,沉默寡言甚至羞涩腼腆的闰火,内心当中竟然会藏着这样强烈刻毒的怨恨。
不过,得知自己并没有错信他人,心中还是有一丝安慰的。不知村长婆婆现在如何,千万不要受到自己牵连才好。
怀中的狐狸蔫蔫的,看样子已经失去了意识。锦歌知道今日必定是在劫难逃了,但无论如何,她也要保住承玉,这些人看起来可不像好人,承玉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看出了她的心思,女人道:“与其担心那只狐妖,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奉劝你一句,休要妄想与我们抗衡,神器的力量,可不是尔等可以承受的,老老实实跟我们走,至少还能留下一条贱命。”
锦歌很讨厌这种施舍的语气,那种高高在上,仿佛只有自己最高贵,其他生灵皆渺小的态度,让锦歌非常恼火。
看着一张张恶心的嘴脸,锦歌冷冷一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败给你们?”
她无谓到几乎嚣张的态度激怒了女人:“区区妖魔,也胆敢如此嚣张,那就待我先杀了那只狐妖,再来对付你。”
锦歌没想到自己激怒女人的后果,竟然是把承玉陷入了危险当中,但她又隐隐觉得,这些人原本的目标就是自己,就算不激怒他们,他们也一样会这么做。
不杀她?却要杀承玉?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虽然不知道这个隐情是什么,但锦歌却从女人的话中,找到了一些底气,既然他们要活捉自己,那她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一点,寻机逃走。
没有时间去深入思考,当她确定了女人不会杀死自己时,一道刀光,已经朝她怀里的承玉砍来。
她急忙后退,用身体挡住那道刀光,女人果真中途收势,身体一旋,平掠到她的对面,手指劲气一吐,重重击在锦歌的手臂上。
手臂顿时麻痹,怀里的白狐落在地上。
女人再次举刀,强烈的刀气,携眷着一股浓浓凶煞之气,仿佛一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人的神智。
锦歌这才发现,根本不是女人在控制那把刀,而是那把刀在控制女人。
早就觉得那把刀不正常,果然不出她所料。
那是一把邪刀,一把会控制人心智的邪刀!
她终于明白,不是这些道士要杀自己,而是那个一直藏在幕后的人要杀自己!真相已经很接近了,控制洛微生,间接害死洛秀儿,以及在阿竹身上动手脚,令她血溅婚宴的那个人,便是女人手中长刀的铸造者,只要从女人口中得知,究竟是谁为她铸的刀,便可以找到那个幕后黑手。
她决定赌一把!
“帮我护住承玉。”她向穷奇命令道。
在刀刃触碰到承玉的刹那,一道红光将承玉罩在其中,刀尖撞在光罩,发出铿然的脆响,女人收势不及,被锦歌从身后扑倒。
她将女人狠狠压在地上,两手死死掐着她的脖颈,女人开始挣扎,很快就没了力气,手一送,宝刀坠落在地。
“告诉我,那把刀是谁给你打造的!”
“咳咳咳……”女人拼命咳呛着,“放……放开我……”
“快说,不说我就拧断你的脖子!”锦歌凶狠威胁道。
女人似乎清醒了一些,看着她用力摇头:“不……不知道,是门下弟子……给……”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妖孽,放开掌门!”
锦歌头也不回,直接命令穷奇:“碍事的人,通通杀了!”
一声咆哮,穷奇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