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主公多次讨伐共工未果,皆因共工仗着极北寒凉透骨头,加上水火不容,那厮终日躲在冰洞里,大家都拿他没有办法,那极北之地天玄寒冰可与三味真火匹敌,日久天长,我军只能战败;终于,一日主公在梦中得知共工软肋,收买了共工氏的一名族人,主公伪造了一封神龙伯昔的亲笔信,假说伯昔畏罪逃到北海,二人在某地见面共商大事云云,主公只是为了把共工那厮引诱出来,好将他杀之;共工见信,信以为真,从冰洞出来,等他准时到达相约之地,看到来人并不是伯昔便也明了,一场大战势在必行,共工伤重未愈,自然不是主公对手,水火交融,他终究还是死在了主公的三味真火之下。水火之战前后共拖延了两年,共工氏由此没落,却尚未清除,他们终日躲在极北之地的冰洞之中,无人能奈何他们分毫。
水火一战,共工虽死,可主公也身受重伤,加上昔日黄帝下令要主公剿灭水神共工氏全族,主公拼尽全力只杀了共工,圣命难违,主公整日忧心如何除去共工族人,加上身受重伤,主公心力交瘁,终有一日,主公倒下了,床榻前,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仙子,特命我去寻您,可是回天之后众仙子说你已被王母贬下凡去,多番打听才知您已经来到了乾南山,就在我准备到乾南山之时就被……”
妇人漠然的听着焰魂一字一字的说着,泪已经不再流了,问道:“焰兵大哥,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我被洪乏那恶贼截杀与山后深潭已有多年,尸身已化为白骨,可要真数上是多久之前,我倒是记不得了,我一练火之身,终日被困于水中,冤不得诉,苦不得说,日日记挂着有朝一日能出去带您去找主公,就怕主公他……撑不到咱们去的那一天呀!”他懊恼的说。
“他在何处,我们马上动身去寻他。”妇人急切着说。
“仙子且慢,主公病于榻前,黄帝下令赦主公回到封地修养,我来之时,主公还在衡山,可是时日已久,主公恐怕……”
“衡山。”妇人心中默念了几遍。
“仙子莫急,乾南山离衡山不过千余里之遥,仙子驾云,眨眼便道,四下找人一打听便可知晓。”妇人闻言,心不由得一动想马上出发去找祝融,可转念一想自己已不是仙子,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衡山路途遥远,靠步量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她又看了看床上的囡囡,囡囡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她好像听不明白也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妇人一下子也没了主意。
“大哥有所不知,金羽已不是什么仙子,我已自贬为人了,现在,我只是一介凡人,只是得友人照顾,还留着些皮毛的法术,变花变草可以,驾云,是万万不能了。”
“那这宫殿是谁人建造?这一结界又是谁人划下?”焰魂不解问,他能感受到,乾南山四周立有强大的结界,外人不得入内,若不是他有火灵也不会轻而易举的进来。
“这是我和一个故人的交易,他保我一家平安,当然,我也要付出代价。”妇人顿了顿,转言问道:“焰兵大哥,你可否帮我去衡山一探究竟?”
“我也正有此意,可是我现在魂魄刚脱水牢,尚未聚齐,如何能游走到千里之外的衡山?”他烦了难,金羽却道:“这倒不难?朱雀宫乃火灵聚集之地,你在此修养,再加上赤炼鼎的催化,不久你就可以复原,只是你没了身子,这……”
“身子没了不要紧,我的元神本就是几簇流动的灵火,生身虽死但元神不灭,我只需尽快复原即可。”焰魂镇定的说,“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主公安危,我恨不得现在就飞回衡山。”
“由此去,后院正堂有一红铜大鼎,名曰‘赤炼’。里面有乾南山的山灵火种,加上昆山赤焰,二者融合,千年不灭,虽比不上赤帝三味真火,可也够你受用了。衡山之事有劳大哥,金羽在此谢过。”妇人手指着窗外一条小路,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她明白,祝融一族由火里生,火里长,在火里练功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乾南山是南方火灵聚集之山,聚集着许多练火功的妖兽,朱雀宫更是火灵命脉。她只希望眼前的焰魂能赶紧恢复,将祝融带来,他们好一家团聚。
“多谢仙子。”焰魂说完,又化作一团流火飞走了,屋内又恢复了黑暗,只剩几颗心心点点的火苗子。
妇人失魂落魄的走回到床边坐下,恍惚间没感到身边蜷缩的女儿,她眼前尽是昔日和祝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点滴之间尽是欢乐,不见别离,不见伤痛。那日金凤台之别,却让她痛彻心扉,她只想着如若他真的和南海女神成了婚,日后再见,会当如何?她的悲伤全写在脸上,每日散布的朝霞也没有了神采,王母责怪也不放在心上,那时的她就像个木偶,直到后来她发觉自己有了身孕……
“如果爹真的死了,我们怎么办?”一旁的囡囡看见娘亲痴愣了许久不言语,突然的问道,金羽的思绪被打断后,她看着囡囡,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祝融真的不在了,她会怎么办,只是有人告诉她,只要在朱雀宫等他,总有一天,他会来。
“如果爹真的死了,我们怎么办?”囡囡又问了一遍。妇人摇了摇头,说:“放心吧,你爹不会死的,他一定会回来的!傻孩子,别想了,睡吧!”
二人就这样睡下了,囡囡不久就睡着了,可是金羽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想着以前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
天灰蒙蒙亮的时候,金羽还睁着眼,布满了血丝,身上一股子酸味,她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才发现,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发髻散乱,衣裳不整,若是昔日她肯定会嫌弃这样的自己,可是现下她已无暇去理会了,满身心的,都记挂着祝融。
金羽命丫头打了热水,她把囡囡唤醒,叫囡囡一起沐浴,囡囡开心的搂着金羽的脖子又笑又闹。浴室水汽氤氲,水里有淡淡的荷香,囡囡在水里打起了水仗,金羽强颜欢笑着,看着女儿一点点的长大,心里甚是安慰。
就在这时,那只蒲扇变的破蝴蝶回来了,在金羽手里扇了扇翅膀,又变成了一把蒲扇,金羽拿起扇子,心中清明,道:“你哥哥快回来了,快些洗,穿好衣裳,去问问他一个晚上都去哪了。”
待母女二人换好衣裳走出院落,只看见全身脏泥的囝囝从小道上缓缓走来,“殷筠,过去把少爷带过来。”金羽嘱咐着丫鬟,只听一旁一个穿着红衫绿裙的丫头轻轻应了声是,就一路小跑过去。在清晨的浓雾中,母女二人依稀只见囝囝伏在殷筠身上,似乎在抽泣着,殷筠就背着那囝囝渐渐走来,走到金羽跟前将他放下来,囝囝一见金羽便死死抱住金羽,哇哇哭起来。
“好哭猫,好羞羞。”囡囡在一旁嘲笑着他,囝囝听见像炸开的跳蚤,张牙舞爪便想去打她,囡囡吓了一跳,躲在丫鬟身后,金羽见状,忙拦住囝囝,喝道:“你做什么,一夜未归,回来便要打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