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你家可有开水?”女又笑着问。
“阿珊,有开水么?倒些来!”曾老头高喝着。只听见厨房里应了一声,不久,妇人便用瓢子舀了瓢开水,女又告诉她倒入那两只杯子里,当热水充满杯子,瞬间茶香四溢,那妇人也惊呆了。
“阿珊,你去忙你的吧!等下唤你再来!”曾老头吹了吹面上的雾气道,那妇人应了声,转身进厨房了。
“好久,没有闻过这样的茶香了!真叫人怀念。”说完他急忙喝了一口,突然嘴张得老大,笑开来了,“真烫!”
女又却没有端起杯子品茶。而是定定看着曾老头,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我听说,现在政统一了天下,这本是极好的,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可是为什么……我不在的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头闻言,叹了一声:“自古,成王败寇,本无异议,说到败,我倒不是败不起,只是我不甘心,败给了自己的儿子,我经营多年,弃商从政,一步一步为他铺好的路,他倒是走得稳当,谁料想,他会对我起了杀心。”
“你说,政,是你和赵姬的孩子?”女又大惊。
“嗯,要说野心,我的野心倒是也有一些,像杜鹃一样将自己的孩子放到其他禽类的窝里,本以为可以一步一步独揽大权,最后落得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我能保得住一条命,已经算是上天对我的垂怜了。”
“是?……政要杀你?”女又更惊讶了。
“嗯。他不知道我是他的父亲,我当然也不想让他知道,因为……”这个现在姓曾的老者,已经如鲠在喉再难争辩。
“权力,到底是什么?没有的人一直苦苦追寻,拥有的人紧握不放,生怕被别人夺了去,这几日我听到的,怎么都是这些故事。”女又想起了伯桑先前说天帝和诡帝的故事。
“现在想来,恐怕我当时是被权力迷了眼,让政感觉到,我对他而言,已经是个威胁了吧!这么多年了,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忘记了那些过去,女又啊~你不该出现,若不是你,恐怕,我已经忘记了那些过去,我现在只想这样静静的过我自己的日子,看着阿珊改嫁,看着亦秋娶亲,我这辈子也就无所憾了!”现在的他,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气魄,在女又面前的这个老头,已经是满头白发的迟暮英雄,再不是当年的吕不韦。
“你是如何逃过政的追杀,到的这里?亦秋是你的孙子么?”
“他是吕原的儿子。当年我在牢狱之中,赵高逼我喝下鸩毒,剧痛之中,我猛然想起当年你曾给我一瓶可以解毒的药泉,我一直缝在袖子里,我忍着剧痛将袖口扯开服药泉,就昏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灵堂之中,好在棺椁没有盖上,我从棺中走出来,那时正是夜间,只有吕原一人在为我守灵。
吕原见我从棺中走出很是害怕,在我细说前情之后放才定下心来,他对我讲述,在我死后,秦王怕我门下客有异动,假说是我母去世,可是吕原等几个门人不信,吕原和松月苦苦哀求许久,赵高方肯将我的尸体归还,但是不许声张,就在此时,我从棺中醒来,再生为人,我也想透了不少事,多方部署,终于掩人耳目,从咸阳逃了出来。
漫无目的的东奔西走,最后来到齐地,见此安逸祥和,就打算在此终老,我拿出最后的几块金子遣散了一直跟随我的几个门客,唯有吕原不肯离去,他本就是我的亲信,他说世上早已无牵挂,他只想侍奉我终老,我想,他可能也是厌倦了杀戮抢夺的日子了吧,就答应了,我和他都改了姓氏。他认我为父,我们在此住下,后来吕原娶了本地的一个女子,生了亦秋,几年前,吕原旧伤复发,死了。”老者面无表情的说着过去的事,好像和自己毫不相干一样。
“原来如此,刚刚见那少年到也机敏,待你也相当好呢!”女又想起刚刚那个聪慧的少年道。
“十多岁了,再过两年也该娶亲了,可是,现下谁会肯把姑娘嫁到我们这家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