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桑的梦里,那个他不能操控的世界,伯桑看到了一个人。
远远的在竹林里抚琴,云雾缭绕,只看到那人满身华贵的长衣,他坐在石头上,盘着腿,腿上一把琴,琴上只有六根弦,却琴音和谐,十分好听,云雾渐渐散去,伯桑也慢慢走近,才看清楚,那女子一身水蓝色衣衫,层层叠叠,最外面那层上还有许多只幻色的蝴蝶,蝴蝶栩栩如生,仿佛快要冲破衣衫飞向天际。
抚琴的仿佛是个女子,只因那长发垂直,迎风飘摆,随风而来的,还有淡淡的花香,伯桑继续前进,看清了眼前的女子。只见他轻轻抬眉,面容清秀,伯桑再看他抚琴双手,双手上始终缠绕着红线;女子极美,伯桑看呆了,良久,微微笑道:“是你?”
“嗯,好久不见。再见你时,没想到,你已经为了一个‘女子’,自贬为人了。”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却是从一副女子的皮相里传出,伯桑有些不习惯,问:“你,你这样很久了么?”
“我这样不好么,你不知道,我每次照镜子的时候,我都觉得,镜子里的就是她,她从未离开我,从未……”女子停下了琴,看着伯桑。
“是,是你告诉织机子,她的身份的?”伯桑问。
“是,是我。”女子有些自傲道。
“谁让你这么干的?”伯桑有些浅怒。
“没有人。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有心告诉他,我一早就告诉她了,等不到现在,我已经给了你们几年相亲相爱的机会,足够了!”那女子气焰丝毫不减道。
“你……你,难道,还在怪我,当日没有在天帝面前为你和九妹求情么?”伯桑有些气短道。
“我和伯娘相恋,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之所以我们会遭到天庭惩处,你我心知肚明,我手里有太多天神私密,而伯娘,则因性子刚烈,得罪了太多天庭神首,不说其他,若是我二人能有一点把柄,第一个不放过我们的,就是西王母。
这些,早在我们在昆仑之巅定情的时候,就已经看破了的,能相识,相恋,又怎敢祈求享受一生,只愿今日平安,明日平安,过一日,罢一日。”那穿着蓝衣一口男声的人将琴竖起,缓缓站起,立在石头上,伯桑只得屈居于他之下。
“我十兄妹,早在那群道貌岸然的神的眼里,被视为不除不快之刺,九妹个性好强,从不把人放在眼里,在天庭早就树敌众多,你们刚一定情,耳目就将你们的事传到了天帝耳朵里,加上西王母在一旁添油加醋,你们的命运早就板上钉钉,我不是没有求过天帝,只是,没有丝毫作用。”伯桑道。
“我恨你,不是因为我们□□败露你没有替我们求情,我说过,我不怕他天庭任何惩处,只是,伯娘是你九妹,她现在下贬昆仑,除龙身,抽龙筋,碎龙骨,天帝恨她,要她与我生生世世不得相见,我所到之处,若是有她,她便化为清流,沉入地下,汇入昆仑,只得在昆仑内做一条鸿毛不浮,白鸟不过的弱水,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会心如死灰一般,暗无生气。你这个做兄长的,当年要是替她多言两句,哪怕,哪怕就是……”那蓝衣之人说不下去,情绪开始拨动起来。
“说到底,你还是怪我,无非就是现在我们十兄妹之中,只有我,还带着一星半点的龙味儿吧,我认了,我的确是懦弱,我对我的命运,和我族的命运,是半点也奈何不了,你要怪我,要恨我,我都接受,织机子下凡之后,只是个凡人,她没有分毫神力,我只求,你留她一命,让我们再见一面,之后,我任你惩处。”伯桑面无表情道。
那站在石头上的蓝衣人露出了讽刺的笑容,“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原谅了我么?我可是,将你细心埋藏多年的秘密告诉你心爱的人,让本要成亲的你们,幸福毁于一旦的人啊!”
伯桑没有回答他,而是卑微道:“我想,你一定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求你,求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