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道:“今夜还要回宫面见父皇,父皇虽然不喜欢你,可是也默许了你是赵氏子孙,我听说,父皇还真去查了你的过往,据说你祖上还真有可能是我皇室贵族的血脉,只是到了你这一支就断寻了踪迹,子婴,你可记得你生父生母是谁么?”
女又看到子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只听她缓缓道:“父亲见谅,其实,我也回想过我的生父生母,可惜,我是由乳娘带大的,后来乳娘也死了,我的身世,更是无从查证。”
“那倒也罢了,你准备准备,我们今天就是来接你的,在父皇面前可别失了礼数。”子婴点点头。女又心里有疑惑,可是却没有当面表露。过后,女又问扶苏:“你父皇居然肯认他归宗?给他一个身份?这,不像是他的作风才对?”女又想起听宫人们闲聊,聊起赵政生母和嫪毐生的孩子,就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被赵政视为眼中钉,活活摔死一事,只觉得寒毛打颤,现在说要认一个来历不明的子婴归宗,实在难以相信。
“其实,当初在发现他的时候,同时还发现了一块包裹他的襁褓,那个襁褓,是赵氏的王公贵族才会用到的,所以父皇觉得,他应该属于赵氏中的一支,只是再派人去追根溯源,却一无所知,单凭着一块襁褓作为凭证未免牵强,可是父皇应允了,况且,他也已正式过继到我的名下,不管同族怎么排挤,那也是天子默许的事实了,好在那孩子心眼宽,不计较。”扶苏道。
“也就是说,你父皇默认了他是你赵氏子孙的事,然后归列到你的名下,对么?”女又道。
“嗯,说来也是缘分,从小,就捡了个便宜儿子。”扶苏打趣道,女又也跟着笑了。
晚宴上,子婴正式拜见秦皇,因为是家宴,女又没有跟着去,只见赵政的几个嫔妃,朱妃郑妃阳妃,朱妃坐在赵政身旁,郑妃坐在儿子扶苏身旁,阳妃则跟自己的儿子坐在一起。这时子婴从门外走入,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赵政道:“你父亲,扶苏,和你相差无几,常年在外,替孤广散天子之恩,你则是奉孤旨意驻守边塞,孤常说,好男儿,应见惯四方人事物事,体会民间疾苦,才能有所作为,荣禄,你还是要多学习才是。”
赵政此言一出,阳妃身后的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出列一旁跪倒磕头,道:“父亲训斥及是,荣禄定当以兄长为榜样。”
“都起来吧,对了,胡亥那孩子怎么没见着人影?”赵政继而对朱砂说。
“那孩子骄纵得很,我平时也疏于管教了,说了是家宴要他来,竟然说出‘无一技长于兄,直教人笑话殿前。’这样的话,怕是他也觉得自己平日里玩闹惯了,怕陛下又用兄长来教育他,索性也就不来了。”朱砂冷道,赵政斜着眼看了一眼朱砂,心想,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说得还真和自己无关一样。阳妃和郑妃相视一眼不做声。
赵政咳嗽一声,只觉得气氛僵硬,再看一眼子婴,不禁心里晃过一丝异样,这感觉朱砂也瞧出来了,二人面面相觑,朱砂先开的口:“我怎么觉得你好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赵政也附和道:“是啊,这孩子似乎还真就见过,可是想不起来在哪!”
二人双眉紧锁,在场的人都乐了,阳妃道:“陛下,姐姐,子婴这孩子嫔妾也是头一次见,只觉得礼貌懂事得很,面熟的很。”
“怎么忽然想着叫子婴回来?”朱砂问。
赵政呵呵一笑,道:“竹良人说再过不久,便是孤寿辰,想子孙同堂,好好乐呵乐呵,子婴这孩子小时候你见过,忘了么?”
看朱砂紧蹙的秀眉,似乎真的想不起来了。
“看来子婴这孩子面善得很,人人都觉得似曾相识呢。”郑妃打圆场道,子婴站在原地不说话,显得十分羞涩,后来几个女人聊起了家常,这才化解了尴尬。晚宴过后,赵政早已不记得子婴的事,乐呵呵的去竹姬处享用仙丹去了,而朱砂则耿耿于怀,一直想着子婴那张脸,朱砂心想,她一个奶娃娃为何自己如此上心,她有点不安,也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只是以看到子婴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刚一回宫,就看到阿兰排摆好了香案,见清早已等候多时,就问:“清儿,你来了多久了?”
“回师傅,不久,只听宫人说师傅和陛下用宴去了,所以在此等候。”清回道。朱砂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弟子,清每次来,都是一袭白衣,宫里宫外的人也都知道,清是个寡妇,可是却没人知道清是朱砂的弟子。
朱砂微微一笑,道:“等我做什么?是不是月儿有消息了?”说罢坐到主位,阿兰递上手炉,朱砂搓在手中。
“月儿,并未有任何消息,我也正奇怪怎么她可以失踪如此久?”清很镇定却语速很慢的说。朱砂只哦了一声,清立即又道:“师傅,这是今年一年丹砂贩售的账目,以及去往明细。”
清刚一说完,就见清随身带的侍女捧了十几卷竹简上来,朱砂一看就皱眉,道:“放那儿吧,我闲空就看看,对了,你帮我去查一个人的底细,今日我见了总觉得心绪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谁?”清问。
“说是叫子婴的一个孩子,赵政说是小时候扶苏在路边捡回来的,也不知怎么的就认了儿子,扶苏才多大,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儿子,说来真是笑话。”朱砂讽刺道。
清的心里就是一个膈应,清道:“师傅为何要查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