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扶着朱砂回房,房里只剩阿兰和朱砂,阿兰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阿兰带着哭腔:“师傅,阿兰对不起你。”
朱砂扶起了阿兰,道:“你只要对得起你自己的心即可,我活到现在,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阿兰为了一己之私,毒死了陛下,阿兰知道,陛下是师傅最爱的人。”
“傻孩子,你跟我的时间尚浅,很多事你不懂,我此番入世,跟随赵政一生,不过是为了还一个恩,恩与爱,或许有联系,但是,他不是我的最爱。你也不用自责,我说过,也就是这几天,若是你不下手,他也会油尽灯枯的。好了,今日我累了,你先退下吧。”阿兰看得出,朱砂是真的累了,为朱砂更衣之后,便先行退下了。
朱砂睡在榻上,觉得自己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朱砂一直记得,那次问赵政肯不肯娶她为妻,赵政犹豫了,从那次起,他们之间便有了嫌隙。
“你终于承认了么?我从不是你的最爱?”忽然一个男声飘忽而至,很熟悉,是赵政的声音,朱砂转过身,看到在塌边,是赵政的魂魄,此时的赵政,变成了年轻时候的样子,英俊潇洒,充满了朝气。
朱砂坐了起来,缓缓走下床,神情疲累道:“你来了?”此时的朱砂,更像一个女人,她多希望,面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恩,我来看看你?”赵政此时头脑似乎也清醒了,笑道:“你骂我骂得很对,我的*,就是一个填不满的碗,从无到有,从有到贪,我想要的太多了,我一直以为我能独享你的爱,我总以为你会像其他女子一样以我为尊,可是就像长生不老一样,在我统一了天下,四海之内没有了敌人之后,我的生命似乎就成了我的敌人,而你,也是我的敌人。”
“我不是没有爱过你,只是你没有给我那个机会。你也许忘了,我曾问过你,是否愿意娶我为妻,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我以为你不懂,可是我错了,有人在我之前占据了你的心,无论什么理由都好,她比我更早;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我也不会完完整整的爱你,除了爱,和长生,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为什么,我却变成了你的敌人?”朱砂想不明白。
赵政却道:“因为你在我面前,我却永远追不上你的脚步,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应该并肩齐驱,我是一个男人,我不想一直追着你跑,我太累了。你把你能给我的都给我了,短短十数年,我能得到的都得到了,我开始飘飘然,我向往长生不老,因为你从不会老去,唯独这一点,我再追你不前。”
朱砂看着眼前的赵政,看了很久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个相依相伴几十年的人,现在看来,竟然是如此的陌生,这些话,赵政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可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朱砂此时此刻不知道还要对赵政说什么,越是亲近的人,最后发现越是生疏,这感觉太可怕了,正是因为她曾经在意过,现在才会如此难受。
“对不起,我不该伤了你。这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赵政握着朱砂的手道。
朱砂心里一时酸楚,现在听到赵政如此说,道:“太晚了。”
“你怪我么?”赵政急道。
“他们来接你了!”朱砂道。赵政一回头,看到背后不知何时来了三个人,说是人,看穿戴,身披金甲,头戴金盔,身材魁梧,两个彪形大汉身前站着一个白脸汉子,赵政看那白脸汉子觉得眼熟,见他文质彬彬像是个书生,只听那汉子开口道:“怎么,我的好弟弟,认不出我来了?”
“成蟜!”赵政认了出来,惊叫道。“他不是死了么?”赵政看着朱砂,朱砂道:“他是你哥哥,他来接你回天。”
“不,我不要和他走,我害死过他,他肯定记恨于心。”赵政恐惧道。
朱砂道:“你放心吧,害死他的是我,与你无干,你的时候到了,是要和他一起回天的,其实,这天早就该来了,赵政,你我夫妇一世,从此别后,怕是再难相见,纵然有再多话,都请留在心里,若是还有相见之日,再续前缘。”朱砂抽出手,将赵政推向了“成蟜”,“成蟜”恭敬对朱砂微施一礼,两个金甲天神见赵政想回到朱砂身边,用锁链将赵政绑缚起来,只听“成蟜”道:“多谢天姥成全。往日贪狼多有冒犯,还望天姥宽宥。”
“你我之怨,早在我命冤魂害死你之日一笔勾销,互不相欠,破军日后,就多劳你费心了。”朱砂道。
“成蟜”道:“母亲有命,即刻将破军带往玉池山在母亲座下听经,就此别过。”“成蟜”向朱砂微施一礼,转身离去,赵政不知即将发生何事,面上现出无限焦躁。
也只是一瞬之间,朱砂屋内便回归宁静。
一路上,赵政都在挣扎,而在前面带路的“成蟜”则面露得意之色,现在的他不像方才如此约束,道:“放开破军星。”
“你们叫我什么?我乃大秦天子。”赵政似乎还未想起什么。
只见金甲天神放开赵政,赵政低头一看,自己已然站在云端,只听那“成蟜”酸楚道:“你不是一直想成仙之后长生不老么?怎么?现在出生与云端之中,倒显得惊讶了?你不必惊讶,我是你此生的哥哥成蟜,也是你前生的哥哥——贪狼星。既然你不记得前程旧事,就让你好好回想一番。”说罢,“成蟜”也是贪狼星,拂尘一摆,赵政眉心隐约裂开了一条小缝,只是那小缝似乎睁不开,只是闪出一道淡黄色的光。
一幕幕好似昨日之事一般印在赵政眼前,一切,他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