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裹着一条薄毛毯,她被他抱着强行塞上车。
“我不去!”
秦欢颜的抗议,唐尧完全充耳不闻,她被他按上副驾驶,紧接着强制绑上安全带。“碰”地一声甩上车门,唐尧绕到另一侧去开车,而这种任人摆布的状态,终于让秦欢颜彻底来火——
她打又打不过唐尧,骂又没力气骂,只能忍着疼痛去拔他的车钥匙,在唐尧上车的同时,打开车窗猛地将钥匙丢了出去…遏…
“秦欢颜!”唐尧的脾气被她激了上来,忍不住低喝出声,伸手按住她想解安全带的小手,“你闹什么?”
“我……不……去……”
因为这种强烈的挣扎,她的疼痛加剧,苍白的唇抖动着,唇瓣干涩难看。
“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天天跑出去杀人么?”唐尧怒喝出来,“我没杀李佳!”
小腹又传来明显地抽痛,秦欢颜吃痛地闭上眼,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我去捡车钥匙……”目光在她干涸又苍白的唇上停留了三秒,终究是唐尧不忍地败下阵来,他放开了她后退一步,拧开了放在车前的矿泉水瓶,“你先喝点水,我马上就回来。”
瓶口都已经递到了她的唇边,秦欢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
她陡然握住瓶口,不顾一切地将瓶子朝他身上砸了过去,蛮横地喊出来:“干嘛非要去医院!我都那么疼了,你还给我喝冷水,唐尧你猪脑袋吗?”
瓶子“碰”地一声撞上他的额头,里面的纯净水破了他一头一脸,让他的俊脸也瞬间黑到了极致。
秦欢颜完全是本能地骂,本能地扔,可真的做出来了,看着男人阴沉危险的神色,她不由有些后怕了——她差点忘了,他是唐尧。再怎么样,也是在黑色背景下成长生活的唐尧……
而她居然,把他砸得这样狼狈!
“那你说该怎么办?”唐尧捞起那个咕咕流水的矿泉水瓶,猛地抛向车外,力道大得让秦欢颜不由一惊。他的胸口因为愤怒而起伏着,暗色的双眸始终紧盯着她,半晌却又不情不愿地低下头来,带着几分虽然地嗓音补充,“……我不会。你说吧,该怎么办?”
他的确没考虑到这种细节!
在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女人突然他照顾。所以很多事情,他也不过是书上看到,知道她们会流血、会疼……可TMD他怎么知道该怎么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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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
秦欢颜坐在餐桌旁,身上披着一条薄薄的毯子,肚子上捂着一个热水袋。热量源源不断地传入小腹,她的疼痛也在一点点缓解,小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唐尧正在厨房烧热水。
终究是没去医院,他把她抱了回来,然后又去药店买了止痛药,又去超市买了女性用品、红糖……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窘迫却又……心情复杂。
特别是刚刚在药店的时候,发生了一点不算插曲的小插曲——
药店的老板是个六十来岁的女人,当时正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专注地弄中药,看见他进来,热情地招呼,又细心地询问:“到底是哪里痛,需要止痛药?”
唐尧说了。
老板恍然地点点头,立马拿来了最合适的,只是在唐尧付钱走人时,她欲言又止地劝了一句:“小伙子,你和你女朋友还年轻呢,有些事情上啊,还是要顾惜着点身体。”
“怎么说?”
“吃事后药,或者经期前两天发生激烈的xing关系,都会……疼得比较厉害。”
老板到底是专业人员,一番话说得既直接又委婉,然后又叮嘱了几句。
唐尧却不由蹙了眉,他想到:他前一天的确要得她很厉害,现在她这么疼……是他的错!
…………
水开了。
唐尧的思绪瞬间切回,连忙拿杯子帮她泡好了红糖水,主动端出去放到她面前,又拆了止疼药的盒子递过去,语气温和:“把药吃了,水慢慢喝。”
折腾了大半夜,他几乎没停下过。
秦欢颜望着他宽厚的手掌,脑袋有些恍惚,视线也有些模糊。她说不清此刻的心里是什么感觉:既感动,又难过……
唐尧……唐尧……
他干嘛对她这么好?
又干嘛只对她一个人这么好?
“怎么,还疼?”她没动静,唐尧紧张地低问,他陡然弯腰坐下,长臂一捞将她抱在了自己膝上,“来,先吃药。”
秦欢颜就着他的手把药片吞了下去,他的手正要移开,她却陡然抬手抓住了他的大掌,说什么都不肯放了。她没办法,她就是这样对他又爱又恨!
指尖触及他掌中的那一层厚厚的茧,她流连又难受地摸着,脑海中不由地想——他从十六岁开始,就习惯了腥风血雨,统领整个唐家,这手上的茧,是拿枪的象征,也是杀戮的象征……
她恨他的杀戮!
却恨不起从十六岁就步入杀戮的少年。
唐尧的手正好动了动,试图从她的双手中抽出来,秦欢颜没放,唐尧无奈地哄她:“先别抓着我,我帮你揉揉,恩?”
他抽出自己的手,温柔地抚上她的小腹,轻轻地开始揉,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再加上这样轻轻地揉,她的疼痛终于消退,舒舒服服地靠上他的胸膛……
周身都是他的温度,周身都是他的气息,秦欢颜消极地想:就这样……就这样沉\沦下去吧。
“唐尧……”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靠了良久之后,终于喃喃地出声,像是睡梦中的呓语,“你要是没杀人,该有多好……”
她就不用在道德和情感中犹豫。
“我没杀李佳。”
“是啊,你要是没杀李佳,该有多好……”她低低缓缓地重复,脑袋往他怀里又靠了靠,思绪终于渐渐陷入混沌,“那样该有多好啊……”
唐尧的目光有些黯淡,却没继续解释。
他很清楚,她没相信他。
手臂依旧揽着她,他帮她揉着小腹,任由她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在他怀里,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既然她不相信,他解释第二遍有什么用?不过,这种场景,和记忆中最残酷的某处好相似……
多年以前,他也曾竭力解释,他没有杀唐禹。
可是,当时没有人相信。
于是很多年之前,他就知道“解释”是没用的……
然后今天,多年之后,时间再度验证了这个真理:解释真的是没用的。算了,他不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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