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僵住。
皇帝也没有让沉熏平身,过了一会儿,道:“昨日朕赏了辰儿两个丫环,哪知辰儿不知好歹,竟然一口回绝了,还说什么南王府地窄人绸,容不下这么多的丫头。”他顿了一顿,道:“你也这么认为吗?”
沉熏心跳如擂,本以为方才她装作不知道,这一关已经险过了,不曾想她不说,皇帝竟然开门见山的问,一时间不知作何应对,沉熏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心神,恭敬答道:“儿臣当然不这么认为。”
“哦?”皇帝挑了挑眉,视线看向沉熏。
“南王府是父皇赏赐的,占地广阔,气势恢宏,别说是两个丫头,就算是十个百个也容得下,只是——”沉熏面露愧色,“父皇恕罪,夫君会这么说,都是因为儿臣没有能力,管教无方,如今光是管教府中那些个下人丫环,儿臣都觉得甚为吃力,再加上两个,儿臣就真的是力不从心了。”
“既然力不从心,那朕赐你一个好帮手如何?”皇帝口气依然的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关怀之极,只是眼神微冷。
沉熏心跳更甚,额头上沁出细小的冷汗,两只手无意识地撑在地面上,初春的天气,养心殿地面上是大理石铺就而成,冰凉的大理石,和手指一样的温度。
如果说方才意识到这个人是皇帝而恐惧,那么此刻,是因为皇权的压迫而使得那种恐惧到了一个高点,温和无比的一句话,可是那句话里蕴含的重量却是千斤一般,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无以言喻的慌乱,非常的无能为力,大脑里想起她在南王府的红木亭里对夫君说的那些话时,忽然觉得非常的可笑,为自己的无知而可笑,在皇权面前,什么勇敢,什么坚强乐观,根本都不必谈,根本就不堪一击,个人的力量就如同一只蚂蚁一样,御座上的那个人,只要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能毁掉所有的一切。
而这样询问的语气,在皇帝的心里,认为已经是对她的厚爱了吧,皇帝说的话,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哪儿需要去问别人的意见,更别说是给她铺了台阶。
可是这样的厚爱,即便是粉身碎骨,她也不愿意要,沉熏不是不怕死之人,明知道危险还要一股子往里冲,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如同世间所有的女子一样,希企有一个一心一意宠爱自己的夫君,本来以为这样的希企已经得到了,可是如今,老天似乎要把厚爱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