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似有狂风如刀,切割着浅灰叠叠云层。123456789他们卡车大路上疾驰着,开出小镇狭窄道路抵达公路,世界豁然开朗,卡车瞬间化作弹指可去斑点,大地上缓慢而又速移动着。他们两边是被大风吹得伏倒、像是海浪一般起伏摇摆无垠田野,车窗缝
隙中送进深深浸着凉意风,带着一股潮湿泥土腥味和*农作物气味。
兰斯从未觉得这段路如此漫长,他问,“我们现去哪?医院吗?”
玛丽外婆摇头,“不,怎么可能送克拉克去医院。”
兰斯一眨眼睛,一颗眼泪掉了下来,“那怎么办?不去医院怎么办?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就算克拉克被发现……”他吸了吸鼻涕,哽咽着说,“我、我只希望他活下来……”
玛丽外婆叹了口气,“就算去了医院也没有用啊。我们针根本没办法扎进克拉克皮肤……”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兰斯说着,一阵让人极度心悸悲伤过后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有多么蠢,他居然会想到要把克拉克交给政府,“我们不能让克拉克被发现。”这是保有他后尊严。兰斯想起原著中超人,即使没有自己,他都能平平安安地长大,那么就算没有自己,也应该可以顺利渡过各种难关……想到这,兰斯突然意识到一点,这个世界多出了一个自己,多出一个自己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呢?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克拉克才会经历这么痛苦事情?是自己害了克拉克?
兰斯不敢再往下想。
他们除了把克拉克放床上,一边干着急之外什么都干不了。
兰斯跪橡木床边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克拉克。他又黑又浓眉毛紧紧蹙一起,面色薄如金纸,汗水打湿了他流汗和衣襟,像是被可怕梦境作茧裹住,他想挣脱,却无能为力。
兰斯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孤独无助,他什么都做不到。他想要帮克拉克渡过这个痛苦,然而无论他询问客服多少遍,客服都告诉他位面交换平台没有他所要寻找商品。
“对不起,无论哪个空间哪个世界,都会有些事情是没有捷径可以走。”
“那我就得眼睁睁地看着克拉克这样?”
“您早就建议过您离开超人,您现离开应该还来得及。”
“……”
当威廉外公披着一身灰尘和晚风走进房子时候,他才发现原本安静让他以为没有人房间里居然凑齐了一家人。个个都和幽灵一样,不声不响,每次呼吸都让空气里多溢出一分忧愁和苦恼。
他拥抱了一下自己老妻子,他们已经习惯了相互持拐。123456789然后他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仿佛不堪疲惫,问玛莎,“克拉克怎么样了?”
“楼上,你看吧。”
威廉·克拉克老先生拖着疲倦身躯往楼上走去,他脚步声仿佛和着混进来风声楼梯板空隙间回响着,寂寥而单调,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左手摘下帽子放胸前,右手则去轻轻地扭开了门把手——
兰斯躺克拉克身边,他胸膛贴着克拉克脊背,一双纤细手臂将弟弟圈住,还把脸贴克拉克脖颈间。像是想要把自己全身温度都藉此传递给克拉克。
这小可怜虫,他比他弟弟可小了不止一圈啊。
威廉·克拉克用手掌捂了捂眼睛,手心沾染湿气。
然后他关上门,重走下了楼,站楼梯上,朝下,深呼吸,再深呼吸,郑重其事地说,“我有一些事想要和你们谈一下。”
云端像是有一只野兽鲁莽地嘶吼,狂风不停地涌入,窗帘被吹得翻飞个不停,哗啦作响。风雨欲来之前空气凝固地仿佛油脂,又像是一块腐朽湿闷裹尸布,将人紧紧缠住,闷人难以呼吸。
肯特夫妻早就知道,他们收养克拉克时候就早有准备,那是随着喜悦洒下毒蒺藜,刺心头,随着呼吸作痛,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拿借此发作,掐住他们性命。
哐嚓!
一道闪电从天际落下,几乎劈开了整面天空,一瞬间爆发光芒几乎将整个照得明白如昼。
然后黯淡,世界重归深黑暗。
啪嗒。
一颗雨珠打了玻璃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道轻响揭开了暴雨序幕,雨点接二连三地落下,迫不及待地投向大地怀抱,风将他们吹斜,叫他们落了窗户上,打鼓似点个不停。
哐嚓!哐嚓!
闪电一道接一道落下。
凛冽彻骨寒意好似能透过那杂乱声音传进兰斯身体里,他想要汲取温暖,便靠近身边克拉克,但克拉克比他冷。
兰斯睡不着,他看着克拉克,都有一种能感受到从克拉克毛孔中散发出来痛苦错觉,无论他把克拉克抱多紧,都依然觉得自己怀里,是一片虚空。
他抓不住克拉克。
他抓不住他克拉克。
他隐隐明白过来,克拉克不是收到了什么伤害,而是进化超能力。123456789
——只有经过淬炼刀锋才会加锐利。
难道每一次得到能力都要经历这样苦楚吗?这折磨可不止是克拉克一个人。
他们是英雄,所以他们必须承担这样痛苦。人们只会看到英雄们无往不利战无不胜风光姿态,但他们看不到英雄为了得到力量都付出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兰斯看来,世界上悲哀不过两点:心天山身老沧州和将军百战身名裂。
超人也是“人”,他不是没有弱点,他弱点甚至可以说是简单而直接。当他享受着欢呼一遍又一遍地战斗,当人们对他拯救感到平常,当他无休止奉献被人当做理所当然……他是否也会有热血流那一天?
就算钢铁也可能会被有被斩断时候吧。
但他不能人前说,他只能独自一个人无人角落舔舐伤口。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失败了。
人们会说什么?
“他不是神吗?”
“他欺骗了我们,他明明说过会拯救我们。”
“是他,是他害了我们。”
“既然不能拯救我们,为什么要说自己是神?”
“骗子!骗子!”
可他如果不做呢?
他把自己宝剑藏起来,只求能过平凡安宁呢?
要折断一双天空飞翔翅膀,将他骄傲从云端打落到尘埃?他心天山上,如何能将他禁锢方寸天地中?
这是折辱,不是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