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铠开门进来时,见屋子里亮着灯,在门口愣了一瞬。等他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诧异的神色变成了惊喜。“什么时候来的?”
“吃完饭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
他在我身边坐下,揽住我的肩膀让我舒服地靠在他身上。“我可以理解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习惯性回家的目的地已经搬来我这里了吗?”
我没有心思跟他玩笑,忧心忡忡地说:“我今天想了一天,实在想不出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丫丫。上个星期我们还在微信上聊过天,怎么突然之间她就一声不响地辞职了,而且再也不接我的电话了呢?”
我感到罗铠的身子明显地一僵。他的声音也有几分不悦:“她执意要以这种方式离开,你又何必非要这样纠结?”
我抬起头:“你不明白,她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个普通的朋友。我们俩认识的时候,正是我们两个人人生的最低谷。她遇人不淑,我贫困潦倒。那段最苦最难的时候,是我们两个彼此搀扶着过来的。那时候她酗酒,有两次喝得酒精中毒,是我把她救去医院,又慢慢帮她戒了酒;我曾有一个月没有工作,连饭都没钱吃,是她每天带我吃饭,而那时候她一个月也只赚三千块钱。即使我真的做错了什么她要和我绝交,那我也总要知道是为了什么才行。”我看着罗铠,眼里全是央求。“你一定知道她辞职的原因,而且我有感觉,她的辞职和我有关。现在不是在公司,我也不当你是上司。求你,告诉我。”
罗铠放开了搂着我的手,站起身来走到窗口,沉默不语。
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我知道他不会说了。我起身走向门口。“算了,不为难你了。我回去了。”
“甜!”在我打开门的一刻,罗铠还是叫住了我。我回头,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他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会儿,掉转屏幕的方向,递给我。
我看着罗铠,他的神情为什么带着不安和悲伤?可我来不及多想,几步走到他的跟前,接过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像是在一家咖啡馆,橱窗前的情侣座上依偎着一对年轻的爱侣。女子虽然背对着镜头,但即使只有背影,也一眼能认出那是丫丫,而在旁边搂着她笑得温柔的侧脸……我的呼吸凝滞了,虽然已经近四年的时候没有见过他,但那张早已刻在我心底里的俊容,我又怎么会不认识?
“这不是我唯一一次遇见他们在一起,有好几次我都看到他们一起回公寓。”罗铠停了几秒,接着说:“听管理员说,那个男人就是车祸后把Lydia送回公寓的人。”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就像是一个窄胡同口突然涌来十几辆大客车,乱哄哄地挤在一处,谁也进不去。我无力去分析和推敲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此时此刻,我只想远远地躲开。
我拎起背包开门出去,罗铠跟出来要送我回家。我拒绝:“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刚要说话,我烦躁地把他推出电梯:“那个小区我住了三年多了,要出事早就出了!而且你只是我的上司,不是我的保镖!”说完死死地按住关门按钮。
我住的小区到了晚上真的很黑。前两年还在主干道上装过路灯,可时间长了,灯一盏盏坏了,却从没有人来修,小区就又回到一片罴暗。可是这没有路灯的路,再黑又能黑到哪儿去,总有人家的窗户里有灯光照出来,怎及得上此时我心里的一片漆黑?
我站在窗口,看着周围楼里的灯光一户户地熄灭,最后只剩下楼门对面的树下,一点红光时明时湮。
我给罗铠发了条微信:“我想休一天假。”他回复:“好。”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中午才醒,醒了也不想起来,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直到门铃突然响起。
是个小哥来送外卖。我没有叫过外卖,打发了小哥就要关门。小哥问:“你是63弄58号302室的甘小姐吗?”
“是的,可是我没有叫过外卖。”
“那你就拿着吃吧,我们店招牌的皮蛋瘦肉粥,反正付过钱了,不吃白不吃。”小哥把饭盒塞进我手里调头就走了。我端着饭盒愣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