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疏,夜风浅送,卷起了楼顶上一片残叶打着旋从对持的两人中间飘过。
在旁观战的吴忌也睁大了眼睛,他本以为三狼的刀法虽然单一但自大草原培养出的凶狠足可弥补欠缺,但显然他也犯了常人狂妄自大的错误,天地何其广阔岂止弱肉强食的原始草原才是凶恶之地。
残叶飘落,悬在夜空的月亮竟变的清清淡淡,光华似被下方两把弯刀夺去,黍离身影一闪手中银华倾负,额前的发梢随风扬起,明亮的双瞳泓邃似海,锐利如锋。
如果说三狼的双刀凶残如草原的野狼,那么在黍离手中就是席卷草原的风暴,纵是狼群也要退避三舍,三狼碧绿的眼睛初现惊怖之色,在黍离身影一动时他就横跃而出,然而他还身在半空就看到黍离手中的刀竟又迎面而来,顿时骇的魂飞天外……
在场的第三人吴忌看得清楚,黍离出击快似雷电,就在三狼退避时他只是脚步一变就改变了方向,就像湍急的流水遇到岔道分流一般自然,他的步伐奇快,但给人感觉却又静恰如天边的云朵,潇然自得。
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
花乃是血花,在刀光中绽放,在夜幕下凋落,三狼就如一匹被围困的孤狼凭着一己肝胆左突右闯,可他的面前永远都是神出鬼没的双刀,黍离亦如鬼魅总是先他一步出现在他要突围的路线上,他后发制人竟比对方还要快。
吴忌的目光落在黍离的脚上,惊诧之色宛如看着天外来客,黍离是用步伐围困住了三狼,诡异的让人无法理解,他脚尖一转便滑翔而出,落脚之处更是说不出的玄妙,仿佛每一步都含尽乾坤,世界之大尽在他双脚之下。
所谓双刀看走就是这般诡秘?
转瞬间三狼就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一样,浑身布满了刀口,黍离出刀不取他性命却也不见得是手下留情,他终于踉跄了两步放弃了突围,黍离也持刀站定望着他。
他此时就是绝望的孤狼,苍穹辽阔却不曾给他留下一条出路!
“当啷啷。”
黍离扔掉了一把刀,脆亮的声响震的吴忌和三狼心头发颤,惶恐而不解,黍离这时淡淡的说道:“刀法万变终归于一刀,真正的刀法也只不过这一刀而已。”
“哪一刀?”三狼弓着背身体在微微颤抖,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看着黍离手中的刀,又看了眼地上的刀。
“致命一刀。”黍离吐字如锋。
无论练什么样的刀法,最终目的不正是为了这一刀,不论单刀还是双刀,不论手法还是步法,没有这一刀那都会沦为无稽之谈。
“你出了不止一刀,那些算什么?”三狼忍痛嘶声说道,血已浸透了全身。
“自古以来刀就被冠以了杀人利器之名,可刀锋之下依旧留有活路。”黍离持刀而立,衣袂在夜风中轻摆,宛如匹敌天下的孤侠刀客。
三狼忽然大笑起来,面色狰狞如兽,嘎然喝道:“我看你信口雌黄的本事比你的刀法厉害多了,少他妈给我说教,有本事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那一刀,究竟怎么一刀致命!”
黍离稍有沉默,说道:“你当真不愿活?”
狼入绝境必得殊死一搏,三狼斩钉截铁道:“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既然如此,我更愿意你死……”
黍离说着一挑手中刀锋,又似自语道:“只需一刀,何必再练那么多!”
三狼的眼瞳忽然剧烈收缩,身体所有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致命一刀,躲无可躲,无处可逃,明知将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华丽的刀光扼取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