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之后他进去了,念念抱着我的腰,问:“妈妈,他怎么了呀?”
“什么怎么了?”
“好难过的样子。”她说:“是因为我姐姐身体不舒服吗?”
“嗯……”我没把阿昌的事告诉她。
回家的路上,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太太,老先生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们打给先生,他不准我们管,但他确实很让人担心。”
“不稳定?”我说:“具体一点呢?”
“他一直在房间里踱步,样子很焦虑。”他说:“不吃不喝,我们问他,他也不回答,医生进去,他也拒绝被检查,医生说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用药物,希望有人可以跟他商量。”
繁老头背上的枪眼还没愈合,根本不能下床。虽说他可恨,但毕竟是被心理干预了,因此虽然繁音不去,但我还是决定去看看。
便先把念念带回去,自己去了医院。
走廊里站着人,身上都别着枪。病房门外被加了一层铁栅栏,随扈解释说,因为新的门还没到货,因此先这样安排,是繁音的命令。
门上有块玻璃,因此可以看到里面。我就站在外面看着,看着那老头在地上走来走去,垂着头,机械得很。出于害怕,忍不住开了口:“老先生!”
他身子一僵,侧了侧脸,随后疾步向我走来,站到门口,笑了,说:“灵灵?”
“是。”我说:“医生说您不吃不喝也不休息,怎么回事嘛?”
“不放心呀。”他语气倒还挺正常:“爸爸到现在都不太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知道阿昌没了,音音生气,可具体的呢?阿昌跟你一起去我家,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我把事情讲了一遍,劝他说:“音音是生气,一早就告诉您,米雪肯定有问题,但您还留她,方便她害您。她给您下了药,把您催眠,整天都跟音音闹。他关您也是为您好。”
繁老头满脸意外,没有说话。
“您还不信吗?”我说:“连米雪自己都对我交代,如果您想看,我可以给你看录像。”
他摇了摇头,说:“你不懂……”如果说刚刚他的表情还挺兴奋的,此刻是真的很难过了。
看来得赶快请医生给他看看,免得老头出现什么严重问题,如果自杀了怎么办?繁音在气头上,但他还不至于希望自己的亲爹死掉。
我没本事说服他,毕竟他已经被精神控制,便宽慰了他几句,回家时,黎医生也回来了,他非常疲倦,因为今天一早就带着其他心理学医生去帮助宅子里的佣人。
我问他进展,他表示进展不大,需要一些时间。我把繁老头的事告诉他,说:“那些人可以请别的医生,我公公这里,还是希望您可以去。”
我得承认,经过这一番躲藏后,我对黎医生的信任提升了很大一个档次。
他点头,说:“我下午就去。但我还希望可以见您先生一面。”
“他最近两周都没空的。”怎么也得等到阿昌的葬礼结束。
“好吧。”他叹了口气,说:“我也建议,你们要尽量分担他的工作,不要让他总是承受太大的压力。”
“我知道。”但没有办法呀,如果有办法,我最想让他到病床上躺着。
之后我俩讨论了一下日记,我说我想先看,黎医生表示理解,笑着说:“那本日记很有意思吧?”
“是。”我说:“看来写得时候他们感情还挺好的。而且也验证了您的想法。”
他点头:“这就证明,我推测的基础是正确的。一开始,第一人格只是作为一个辅助,并没有形成自我意识,所以他们当然没有冲突。冲突是形成自我意识后才具备的。”
接下来的几天繁音始终没有回来,期间他去看过一次星星。心腹那边回话说,阿昌太太的精神始终不太好,因为她常年担心阿昌,担心到有些抑郁。所以这次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而且她本就是个非常感性的女人,不是很以大局为重,闹得比较厉害。
阿昌跟繁音不一样,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过花边新闻,和太太感情很好。所以太太接受不了,缠着繁音要说法也是正常的。
繁音一边说服她,一边连别的工作一起处理了。因为没有阿昌,他便不敢把工作交给我。
我也很担心,但不敢骚扰他,每天都翻翻那日记。后面好多页的内容和前面差不多,大约就是家长里短,小甜甜和Amelie之间堪称相当弱势,简直就是被Amelie随意揉捏,哪里像对我?
而第一人格的确如黎医生所说,没有太多自己的思想,一边表示讨厌Amelie,一边帮他考试、帮他打架、帮他收拾一切麻烦。
直到这天,阿昌走后的第六天,日记看到了中后段。
小甜甜发怒了,原因是:你竟然强暴了Amelie!我要让你去死!你这个死疯子!你趁我不注意强暴了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