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搞错了,我不杀她。”我说:“我不信天堂地狱,也不信六道轮回,我只相信,只有她活着,才能感觉到痛苦。死是什么?没有呼吸,没有感觉,没有痛苦,身体腐朽,血肉归为尘土。何况她罪不至死。”
蒲蓝叹了一口气。
我说:“这样吧,我给你个面子,你先去谈。你带话给他们,我只接受两种条件,要么,他自己回来,我当这事没有发生过。要么,他给我打个电话,我们聊聊。如果他想用人换人,抱歉,我不换。不仅不换,我还要一块一块切下来,按部位做成各种美味佳肴,让他一解相思。”
大约是因为蒲蓝是个烹饪爱好者,他的语气纠结起来:“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听得好难受。”
我便笑了:“又不要你煮,你解剖动物时觉得难受么?”美味佳肴里不少要现杀,而且还讲究杀法的,何况我不信他没杀过人。
他叹了一口气,说:“我这就去说。”
挂了电话,我歇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觉得头很痛。说完全不担心是假的,我挺怕自己如果猜错,这事不是繁音自己诈我,而是他真的在逃跑后被人抓走了,那我再坚持这种没诚意的条件,就肯定要撕票了。但我的理智又告诉我,我现在做出的就是最优选,也是最理性的。因此,我告诉自己,如果繁音真的被撕票了,那就撕了吧。他死了,我与他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就都死了。
接下来又没什么消息了,十一点时李暖暖来电话,我们聊了一会儿,我便撑不住睡了。刚睡着没多久,又来电话,是周助理,他拿着我的手机负责接电话,这会儿告诉我说:“繁星小姐来电话了。”
我连忙去接,来电显示的号码是一串乱码,那边星星的声音很小,且断断续续:“阿姨。”
语气都变了。
上一通电话打完,周助理便去安排调整了信号相关设备。正如繁老头要随时监听他宅子里的电话,我的手机也不是随便让他们监听的。现在仪器显示一切正常。
我说:“星星。”我还是保持了谨慎。
“嗯。”她语气开心起来:“我现在说话方便了,但是时间不多。他很可能随时醒过来。这条线路是我偷偷调出来的,就是等您联络我的!”
看来是用酒色这一类的方式先搞定了林准易,她真的比我聪明。
我说:“别的先不提,我现在要交给你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带你走,以后跟着我,再也不用回去了。”
“好。”她说:“您说吧。”
我把要求简单说了一下,问:“做到这个困难么?”
“我没有注意过我爷爷有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毕竟她是小辈,这事的确比较为难。
我连主意都替她想好了,正要说,她却立刻说:“不过您放心,我能做到。”
我问:“你觉得需要多久?”
“我也不知道……您需要多久?”她的话始终断断续续。
“越快越好。”我说:“超过一周就算了。”
“肯定不会超过的。”她说:“我保证超快。”
“嗯。”我说:“再联络我。你小心些,交东西时,我就一起把你接走。”
不能多聊,正事聊完了,我就挂了电话。心里觉得开心,我挺佩服星星,能够从繁家严密的电话监听系统里开辟出一条新的线路,她比我强太多了,虽然它的信号真的太差了。我也真的好怕她彻底认了,我好不容易有这种实力了。
接着我便睡不着了,坐在露台上发呆。
周助理也不睡了,站在我身旁。我叫他坐下,看着桌上的烟灰缸,桌下的抽屉里仍放着一些香烟,是繁音留下的。
我鬼使神差地拿出了一盒,打开来从里面抽出一支,点燃之后,试探着吸了一口,顿时呛得肺部剧痛。或许再抽几口就能感受到繁音整天对它的“恋恋不舍”之情了,我忍着这糟糕的恶感再吸了几口,却只泛上了阵阵恶心。
对面的周助理似乎看不下去了,说:“还是掐掉吧,这很影响健康。”
“我只是想知道它是什么味道?”
“就是您现在感觉到的味道。”他温柔地说。
“这么糟?”我问:“不会变好一点?”
“不会。”他说:“香烟中的所有成分都是有毒物质,身体会因此而难受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我说:“可那么多人喜欢。”
“这就是尼古丁特别的一点。”他以为我不知道,说:“其他毒品,比如海洛因、冰毒、鸦片,都是先令人觉得快乐,然后才令人成瘾。但尼古丁恰好相反,它先令人觉得痛苦。”
当尼古丁进入身体时,会刺激大脑中的多巴胺,产生愉悦感。多巴胺也与爱情有关。
但由于尼古丁代谢及快,因此人需要不断补充。
可最开始的吸烟感受总是非常痛苦——因为人原本不需要它。
我说:“我有时候想不通,究竟是我自己在追求痛苦,还是很多人都在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