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锦白催动轮椅,要往林子外行去。
他的人想必没有走多远,现在赶上去,将三弟的事情吩咐一下,应该还来得及。
“二公子又要走了吗?”
温阳公主站了起来,她不清楚西门锦白要做什么,因此脸上有些慌张。
这点子慌张落在了西门锦白的眼中,却是带着楚楚可怜的焦急。
她大概是不想让他走吧?
西门锦白心头一下子快活起来,不管怎么样,她希望他留下,这就足够了!
“安乐,你在这里不要离开,等我半个时辰足以。”
轮椅压在枯叶上吱嘎吱嘎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到,身边的一棵树上才倏然飞下来一个黑衣人,落在了温阳公主的身边,温阳公主条件反射,下意识地就要去摸腰间的墨绿色腰带。
“殿下,是我。”
无情平淡无波的声音传来,温阳公主舒出一口长气,小手就放在了腰带上系着的玉笛上。
“你去了哪里?突然这么出现,把我吓了一跳。”
“你听不到我?”
无情站在温阳公主身边,双手放在温阳公主的肩头上,忽然觉得手掌下这副身子是这样的柔弱,仿佛他的双手微微一用力,就能够将她的骨头给捏碎。
“我也不知道。”温阳公主的远山眉微微蹙起,“好像一用内力,我的胸口就很疼很疼。”
她的手被无情拉起,两根灼热的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无情努力去感知那微弱的脉搏跳动,心里面一片冰凉。
他给她吃的药时间太长,用量太大。尤其是跟着祁王殿下去封地的这一年,温阳公主急于求成,他也想更好地利用和控制她,所以就不知不觉间加大了药量。
日积月累,她这副身子已经完全被掏空了。
如果再不停药的话,恐怕她将命不久矣。
“无情,我是不是就要死了?”温阳公主的手腕冰凉,无情的手指那么灼热,似乎要将她的皮肤给融化掉了,“嫂嫂也曾经给我把过脉,我特别害怕她看出什么蹊跷来。嫂嫂的医术高明,要瞒过她,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她说什么了?”
“嫂嫂只是说我的身子太虚弱,要好好地养一养。还说等我回到京城之后,要进宫为我调理身子呢。”
“你答应了?”
“我自然要答应的。虽然我知道她进宫并非是为了给我调理身子,或许还有她自己的事情要做。但她态度坚决,又是打着为我好的借口,我如果拒绝了,就太不合情理了。”
无情抽回自己的手指:“答应了也好。魏汐月医术自成一家,她肯帮你调理身子,也是你的福气。”
能够让魏汐月帮忙看一看她的身子,或许她会活得更长久一些吧?
“无情,这两天你去哪里了?”
温阳公主眼睛看不见,一个人在这山涧小屋中,未免有些害怕。她自幼怕黑,总希望自己睡着的时候会有人守在身边。
“怎么,我不在的时候出什么事情了吗?”无情仔细端详着温阳公主,终于从她的脖颈处看出了一点端倪。
西门锦白的衣袍太大,纵使西门锦白给改了改,也还是不合身。温阳公主虽然将袍子的领子掩了又掩,但还是有一点没合好。
一丝红肿就这样映入了无情的眼中。
无情伸出手,将温阳公主的衣袍口往外一扯,温阳公主细白温润的肩头就暴露在了无情的眼前。
温阳公主迅速扯过自己的袍子,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愠怒:“无情,你要做什么!”
“你这里怎么会有伤?”无情将手指放在温阳公主的伤处,轻轻地按了按。
温阳公主不自然地笑了笑:“不小心碰到的。”
“你到底有多不小心,竟然会碰到这个地方?”
温阳公主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在的时候,有个登徒子想要轻薄我,这个伤就是他掐的。”
“这里是西门锦白的地盘,山涧小屋外头步了阵法,寻常人进不来。这个人又是如何进得山涧小屋的?”
“我认识他,好像是西门锦荣的人。上次来叫西门锦白回去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是他。”
无情胸中怒火翻腾,但还是极力克制住了:“他人呢?”
温阳公主将袍子重新整理好,淡淡地说道:“被我给杀了。”
无情一怔,她现在内力几乎全失,和普普通通的十五岁少女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普通的少女,至少,别人能够看得到,而她什么都看不见。
她如果是用流雪剑杀了那人,势必要催动内力。依她现在的身子,用一分内力,就会反噬自己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