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刘姨娘几个人的心里都直冒寒气,还不如平常对着盛怒的万金枝好过一些。
万金枝又将头转回来,这会儿看得却是刘姨娘了:“刘妹妹,你方才为什么让小香骗我呀?”
刘姨娘心里发毛,硬着头皮,笑道:“万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让小香骗姐姐了?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哦,是吗?方才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小香可是说赵姨娘和菲儿妹妹都没有来过呢,怎么这会儿,她们姐妹俩却都在这里了?”
刘姨娘总觉得今晚的万金枝说话怪怪的,她的笑容就很有些勉强了:“啊呀,原来万姐姐说的是那个时候了。真是不巧了,那时候赵姐姐和菲儿妹妹的确不在我这里。是万姐姐一走,赵姐姐和菲儿妹妹就过来了。我们聊了一会儿,看天色已晚,就想着留两位姐妹住一晚上。”
赵姨娘也鼓起勇气,道:“刘妹妹说的没有错,我晚上睡不着,到菲儿那里坐了一会儿,恰巧菲儿也睡不着,我们就相携着到了刘妹妹这里了。”
万金枝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忽地嘴角一弯,对着几个女人极其妩媚地笑道:“我真是孤陋寡闻了,竟然不知道几位姐妹们相处得这么好了,竟然到了要秉烛夜谈的地步了。”
她往刚刚吹熄的蜡烛那里瞟了一眼,一滴滴鲜红的烛泪顺着蜡烛滴落下来,在侍女烛台上累积成一滩一滩,和人的鲜血似的。
万金枝这么一转头,屋子里其他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总算明白为什么觉得今晚的万金枝这么鬼魅了。
原来,自恃美貌,平常不施粉黛的万金枝,大晚上的竟然正儿八经地涂了粉,抹了胭脂,描了眉,甚至还染了鲜红的口脂。那粉涂得厚厚的,跟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地往脸上贴,在灯光的映照下,白惨惨的,格外渗人,显得万金枝就像是纸扎的人偶似的。
菲姨娘就一个哆嗦,往赵姨娘的身边靠了靠,颤颤巍巍地说道:“万、万姨娘,你怎么大晚上的还涂粉呢?”
万金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得婉转风流:“好看吗?”
菲姨娘都快吓死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看是好看,可、可就是太厚了一点。”
万金枝摸了摸脸颊,手指肚上已经抹下了一层粉下来。她是按照魏汐月说的,把那药膏往自己脸上抹了又抹,还怕不够多,她抹了双倍的量。晚上照镜子的时候,她果然觉得镜子里的人光彩照人,要比平日好看一些。
可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怎么脸上就起了一片一片的红疙瘩!甚至身上都有!身上的红疙瘩比脸上的厉害,有的已经破了,散发出腐烂难闻的气味来。
为了掩盖这种气味,万金枝不得不涂脂抹粉,熏了浓浓的香。她想起魏汐月冲自己脸上撒的那一把药粉,心里面恨得牙根痒痒,一定是那绿油油的东西搞的鬼!等大公子醒了,她一定会让大公子为她做主!
“好看就行,厚不厚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万金枝不敢再摸自己的脸颊了,她怕抹下来更多的粉,让脸上红疙瘩现出来,露了馅。
因此她放下了手,宽大的衣袖拂过菲姨娘的脸颊,正要笑着说话,忽听菲姨娘嫌弃地问道:“屋子里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菲姨娘这么一说,几个人抽了抽鼻子,果然在屋子里闻到了一种隐隐约约的恶臭,好像是尸体腐烂散发出来的味道。这种恶臭夹杂在一种浓郁的熏香中,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禁不住作呕。
刘姨娘在宜兰园待久了,那里头的女子用什么香的都有,这也使得她对熏香格外地注意,自然早就闻出来这是万金枝惯用的熏香了。
只是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这熏香底下掩盖的怎么是一股子死人味道?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眼前的万金枝难不成已经变成了鬼?
刘姨娘连忙往地上扫了一眼,见万金枝的影子好生生地在那里,心里松了一口气。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就想起了魏汐月的话,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万金枝,终于在她露出的手腕上,发现了几处可疑的红点点,心下了然,脸上的笑容就很是自然了。
“小香,屋子里太闷了,这味道熏得我头疼,你去把窗户打开。”
小香捂着口鼻正要去,万金枝却忽然喊住了她:“别开窗,外头的风实在是太大了,我怕冷。”
小香就停下了脚步,有些尴尬地看着要求关窗的菲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