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你说,”我控制不住情绪,几乎是质问地对闻人吉道:“你说带我去驱邪,我们去哪儿?怎么做?”
闻人吉憋了半天,脸都涨得通红,半晌才喃喃道:“我得带你回道观,然后再想下一步的办法,按照常理来说,是常理啊,你这种情况,在道观里驱驱邪气,应该就没问题了。”
说是这么说,但闻人吉说的闪烁其词,这种没底气的口吻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但是我们都已经到了半路上,想回去也不可能了,看来,还就只能像他说的,先去了道观再说了。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没有了那些拍打声,我的恐惧也渐渐退去,但是越走,却越觉得不对劲儿起来了,这条路看起来好像越来越熟悉,总觉得这地方我来过,“等会儿,闻人吉,你这道观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
闻人吉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不假思索就随口报出名字,刚一听完,我立刻骇然,心里有种莫名的玄妙感--这座道观所在的地方,竟然就在我的老家!
这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吗?为什么去哪儿不好,偏偏就是在我老家?而且闻人吉说,他从小就在这座道观里修炼,这巧合未免也太意外了吧?
我没有再说话,地点越来越靠近老家,让我觉得心情有些沉重,再次想起了姥爷。
从小到大,我和姥爷都没有什么太多交集,他甚至在来我家的时候都不愿意多跟我说两句话,但是上一次的事情,却让我感受到了祖辈对孙辈的关爱,骨血亲情的爱是那么深沉,没有语言的表达,却用生命换来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的愧疚。
见我心事重重,闻人吉没有来搭话,而是打开音响,放了一首有些抒情的音乐。
不知道沉思了多久,我们就进了老家所在的小村落,老家的村子和之前看起来一样,每次来的时候都是深夜,景致别无二样,但物是人非,我的心情却有了极大的变化,路过老宅的时候,我看到老宅门口还挂着两盏白纸灯笼,心里又是一阵感慨。
不过说来也奇怪,我们的车子开进来时,惊醒了农家院里的土狗,发出了阵阵叫声,刚听到这声音,我看到闻人吉脸色一变,一路上阴沉着脸的他竟然有些欣喜,还兴奋地攥了攥拳头。
“你怎么了?”我纳闷儿地看着闻人吉,“怎么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儿?”
“你听!你听听!”闻人吉特别兴奋,指着车底下。
奇怪,我竖起耳朵来听了听,车子底下拍打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闻人吉激动不已道:“这就是天助我也!你知道吗?鬼最怕狗叫!僵尸也是这样!”
鬼怕狗?我只是听说,狗对鬼非常敏感,家里要是有什么脏东西,狗会对着一个地方狂吠。至于僵尸,我只知道古代湘西有赶尸匠,赶尸匠学赶尸的时候,第一个要学的就是哑狗功,念了口诀之后能让狗都不叫,以免被狗叫惊扰了尸体。
不过当闻人吉说起来僵尸怕狗叫的时候,我却暗暗记下心来了。
车子眼看快要驶出村子,我连忙问闻人吉,“我们回去的时候还路过这里吗?”
闻人吉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使劲儿晃道:“当然不!你忘了来时的那条路那么邪乎,走的时候还走那儿?我疯了?”
一听这话,我连忙让闻人吉开慢点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不远处就是老家祠堂,姥爷的灵位应该供在里面,姥爷去世的时候我都没能送他一程,而以村民们对我的态度来看,今后我也没什么机会回来了,作为孙儿,姥爷又是为了救我而死,如果不去给他上柱香的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远远地,祠堂刚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就赶紧让闻人吉停车。
祠堂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上次的事情导致祠堂垮塌,这么短的时间里,也没能完全修缮好,只剩下了几堵残垣断壁,周围还堆着白天做工时剩下的沙子水泥,应该是正在维修,不过里面的两间房还保存完整,祖宗牌位就供在里面。
“你要干嘛?”闻人吉一看是祠堂,立马警惕地问我。
“这是我家的祠堂,”我坦然地答道:“我得进去上柱香。”
听说这是我的老家,闻人吉也觉得惊讶,连连赞叹命运太玄妙,他以前还经常到这里来买东西,哪儿会想到将来会认识我。
我没工夫和闻人吉搭讪,让他帮我在车上找找有没有贡香,可是听说我要上香,闻人吉立马摇头,“哪儿有人晚上去烧香的?晚上烧香都是烧给鬼的,你不怕出事儿,我还怕呢!”
但是我主意已定,今天不管闻人吉怎么说我都要去烧柱香,不然的话万一以后真的没机会了,我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更何况,村民们都不欢迎我,如果是白天来上香,说不定他们根本不肯让我进去。
劝说再三都没有效果,闻人吉只好作罢,哀叹道:“那我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我们从后备箱里翻出了一盒香,把车停在祠堂门口,我就走了进去。
四周的墙都已经垮塌了,周围没有遮挡,月光就全都落在了院落中央,大概因为是自己家的祠堂,我倒是也不觉得恐怖,两步走了进去。
供奉牌位的房间已经被整修了一下,姥爷的牌位就摆在最下方,我点燃了三根香插在香炉里,找来了个蒲团,跪在地上给姥爷磕了三个头。
就在我刚起身的时候,余光瞥到了房间一角,只见在房间角落的房梁上,坐着一个红衣女鬼,双腿还在摇晃,眯着眼睛冷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