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米不仅长得好看,还格外机灵,白白嫩嫩,眼睛会说话似的炯炯有神,教人不由心生爱怜。纵使是苍鸾这样暴戾的人,看到他都不禁温柔下来,其他小孩哪能在他身上撒野。
“太调皮了。”
莫倚楼从苍鸾怀里抱走尉米,引他到一旁玩耍,心想孩子不足周岁就被当了人质,长大了不知会如何想他的父母,若舒晋是寻常人家,有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是羡煞旁人。
王阳同样被尉米萌化了,论谁都不会冷酷到放弃这样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尉米做人质,他很放心,叹道:“若这个孩子不用还给他们,该多好。”
莫倚楼很少有坏心思,此刻竟起了盗窃之念。“等陛下扫除了叛军,我们把尉米留下来好不好?”
这不是没有可能,苍鸾答应道:“成。”
按协约,苍鸾调五万兵转攻有鱼,留了五万兵驻守横道。因是秘密行动,外界无人能知,横道一时间风平浪静,众人皆道郦晏两方招兵买马,暂时歇战。
有鱼那边乘胜追击,打着周常的旗帜又攻下了两座城池,在一个叫瞿水的地方驻军。晏人闻“周”丧胆,殊不知周常已转走郦营,白白送了两个城池。
舒晋知道苍鸾已走,却不知他带走了多少兵马,又留守了多少,只明确苍鸾的主力还在横道。
一骑飘扬着“郁”字王旗的快马奔进了郦营,呈上了一封信。舒晋原以为是有鱼那边的战报,不想却是周常手信,称三万黔兵已潜伏在道外,计划一场突袭将晏军一网打尽,只等他的指令。
舒晋承认自己再也猜不透有鱼了,自言自语道:“世间还有如此‘慈悲’之人?”他道的慈悲并非褒义,不知有鱼是蠢钝无知,还是玩弄手段。
他去请示柏通,如果有鱼是诈,他自然会对周常加以提防;如果有鱼是真,苍鸾在外周常兵来,这无疑是剿灭晏军主力的最佳时机!
可那样一来,尉米……
他止住了脚,转去牢房。他在想尉矢是否还在乎自己,如果他不在乎,那尉米还算什么东西。爹不疼“娘”不要的孩子活着亦是可怜,如果他一条小命成全了晋氏的宏图大业,他发誓一定为他砌一座世上最华丽的坟冢。
牢房里,尉矢依旧那天一副不饶人的模样,沉默寡言。
“还在生气呢?”他站在牢门外,侧身俯视尉矢。
尉矢背对着他,慵懒地歪了一下脑袋,没有回应。
舒晋令侍从打开了牢门。 “既然你不肯体谅我,就走吧,我不拦你,去告诉宸王我在谋算他。”
尉矢无动于衷。
“你那天不闹着要揭发我吗,怎么不去了?”
尉矢不置一词。
舒晋怒了,从来只有他不理人的理,那有别人不理他的理?尉矢如今连他的话都敢不接,他俩真的回不去了。
好,很好…
他心一横,将周常的手信扔在尉矢面前。“周常已经在道外待命,只要我一声令下,里应外合,就能送晏人一程。”
尉矢撇眼看了信纸,那是周常的字迹。尉矢双眸闪过一道光芒,微露欣喜之色。周常带兵悄悄来到横道与他们联手,意思是有鱼和舒晋早已商量好,故意引开苍鸾,调虎离山后重击虎巢?所以他那天看到的,是苍鸾中计!不然周常有什么理由来顾他们,一定是这样的。怪自己没有冷静下来,没有听舒晋和柏通的解释,才惹得舒晋生气说了那一通狠话。
他忽的站起来,向舒晋求证这个事实。“所以我们的战略是先拔除晏军的主力,再追击苍鸾,前后夹击他是吗 ?”
尉矢好似恢复了以往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态度,舒晋愣了一会,悟到了尉矢对周常的信产生了误读。他那么在乎有鱼。是不是只要不伤害有鱼,他就能一如既往的将就自己?既然如此,他点了点头。
尉矢兴冲冲地跨出牢房,久别重逢一般紧紧怀抱住了舒晋,然后松开。“我错怪你了。事不宜迟,你快回复周将军,我们好赶在苍鸾抵达有鱼那边之前干掉这群晏人,然后去救他!”
他半推着舒晋出了牢房,亲自给舒晋研磨,催他快快写信。
舒晋奇怪道:“那天你在帐外听了多久,你知道苍鸾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