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父母,如果她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就不会干出那种蠢事,不仅伤了父母的心,甚至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隔天家人开始处理她的身后事,镇上不少认识的乡亲过来祭拜,当然也包括那日眼睁睁看着她沉入河底的叔叔伯伯。
乔莞听着他们背地里的闲言碎语,心里委屈,却有口不能言,后来在下葬那天,连张勇也来了。
他代表李家带来了一封厚厚的信封,信封口一揭,里面是一沓红色的钞票,约莫有三四万的现金,虽然不知道他私底下吞了多少,但是这些钱已经足够送她母亲进市里的医院接受治疗。
“节哀顺变。”张勇在灵堂前鞠了个躬,目光下意识的回避起正前方的遗照。
乔爸乔妈还有她那两个姐姐又哭又谢的把钱收下,全把他当大恩人似的款待。
乔莞瞧着这一幕,心头微酸。
她之前偷了家里的积蓄,害得母亲生病没钱医治,这会儿虽然丢了一条命,但好在换来一笔彩礼和李家给的抚恤金,只要能治好母亲的病,她这条命丢得也算值了。
乔莞这么想着,心里舒坦了些。
小镇上流行土葬,等着亲戚朋友都来的差不多了,乔爸便把她抱进一口棺材中,守了一晚上的灵,而在第二天,便找人抬起棺木,一路敲锣打鼓的往山头送。
等到封棺,埋土,乔莞抬头看了眼盯上的太阳,心里很诧异,原来灵魂也能在白日行走,而周围空荡荡的旷野,则令她感到格外的凄凉。
人穷,哪怕死了也是烂命一条。
等到镇上的乡亲走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山头只剩下乔家四口。
乔丽推了推老父的肩膀:“阿爸,回去吧。”
乔爸没有停下烧纸钱的动作:“我再陪陪你妹。”
老父亲皱起眉,额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如果没把你送走,你现在也不会躺在这地底下担惊受怕,么妹啊,你听得到我说话?安心走,投个好胎……是阿爸不中用……”
冷清的山头,老人带着点哭腔的声音低低的在周围回荡,似乎飘进了风里。
之后的两天,乔莞开始漫无目的的在小镇上飘荡,她不知能去哪,也不懂人都死了,为什么还会余下残念,难道她真像隔壁村那个老神婆说的,变成了孤魂野鬼?
她心里百味杂陈,好几次路过小镇的入口,试了无数次,每次都是刚靠近,便被一道屏障弹开。
乔莞瞧着远处的风景,她长那么大,离开这个小镇的次数屈指可数,见识过的东西也不多,所以当她瞧到那个从市里来的王老师时,一下就被迷了心魂。
她飘在上空,多想知道那个男人带着她的钱去了哪里,可她出不去这个小镇,只能又懵懵懂懂的飘荡了数日,直到两天后,镇口迎来了一辆黑色的吉普车。
此时乔莞正浮在屋顶看院子里的母亲织毛衣,他们小时候因为家里穷,买不起过冬的厚毛衣,所以乔妈妈总是上市面上收一些别人穿旧的衣服,回来重新拆线,给他们姐妹三个织成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