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景朵的刘海长到能够遮住她的额头，她垂着眼，希力言没办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知道，她刚才的那一声，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不舍和爱。
忍不住，希力言腾出一只手来覆上她的肩膀，电话那头的胡美人听到景朵的话，愣了半天，应该是没想到景朵和希力言在一起。因为往常，他们打电话的时候都是瞒着景朵的。
“小朵，你在啊，过年的时候，你回不回？”似乎是试探性的询问，胡美人这样的小心翼翼反而让景朵的心更加的难受。
“妈。”景朵吸了吸鼻子，酸涩的情感在整个胸腔酝酿，最后聚集到眼眶周围，打开车窗，靠着窗外那夹着雪的凉风，才能够舒缓一些。
“妈，景朵太激动了，她刚才逼着我说一定要回，这不，您又打电话来了。您放心，好的好的，我会小心的，您注意身体，不用给我们做太多菜。”
这样熟练的闲话家常，景朵鼻子一酸，是她从未做到的。她心眼粗，胡美人和景查对自己从来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而景朵同样也习惯了自己独立，仿佛浪迹社会的快感。
这样细腻的去说一件事情，在景朵的记忆里，是从来没有过的。
“嗯，好的。”希力言继续听了大约二十秒左右，他将手机递给景朵，示意她要说些什么，景朵却抿着唇，摇摇头。
希力言把电话挂断，收起，继续开车。
景朵望着前方，希力言的手却是一直搭着景朵的。
“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真正的夫妻。”希力言的手慢慢移向景朵的手，指节慢慢收紧，冰凉的触感让希力言眉头一紧，说道：“后天我们就回去吧，你想买些什么回家，刷我的卡。”
“我怎么就没感觉到呢？要过年了，前几年过年，我哥都不在，去年的时候，只有老头和皇太后在家过，我就打了个电话回家，才一分钟不到，就去执勤了。”
景朵反手去握希力言的手，她说话的语气很慢，一字一顿的，仿佛在叙说一个故事，像个纠结拖沓的酸臭诗人，希力言不习惯，但却为她心酸。
“他们能理解，你不需要自责。”希力言劝慰着她。
“不是，我不是自责，我是后悔。”景朵说：“我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女儿了，但是我一直忍着没说，因为我害怕被他们抛弃。可是，我现在说了，就好像……就好像……是我抛弃他们……”
景朵的声音慢慢变得哽咽，这件事，她藏在心里太久太久……久到她开始在麻痹自己，开始去害怕面对胡美人。
“其实，她打过电话给我，我却没接。”
晶莹的泪珠滴在希力言的手上，滴答滴答，温热的在手背划开，希力言把车泊在一旁，就这样静静的陪着她，一句话都不说，甚至声音都变得很轻。
“我不是不想接，我就是怕接，我其实就是个胆小鬼。总是给人添麻烦，爸妈，景飞，蔚然，还有……你。”
景朵抬头，看向身边的这个男人。
而他却就这样静默的看着你，用极为包容的眼神，仿佛你就是他的世界。
他说：“我的肩膀给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