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初夏慢慢的坐了下来,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了希贝儿的面前,低声问道:“想说什么就快说吧。”
房间里是一片沉默,两个人之间有种微妙的感觉,希贝儿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你走吧。”
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初夏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声音冷淡:“你说什么?”
“你走吧,离开这个城市,去哪儿都好。只要你离开,不管你在任何地方遇到了任何难处我都会尽力帮你,只要你离开苏阳。”希贝儿放慢了语速,满脸的无奈。估计再没有人会像她这样了,为了维护自己和苏阳那一丁点感情,要用这样的方式劝能够威胁到她的人离开。
可初夏却慢慢的冷下来了一张脸,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你们够了没有?一个两个的把我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有本事别让我离开这个城市让我离开这个世界啊!”
希贝儿皱起了眉头,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初夏打乱。
“你凭什么?凭什么赶我走?每一次都是我才刚刚在这个城市里站稳了脚你们就出来打乱了我的一切!凭什么?!”
两个人之间那短暂的和平被彻彻底底的打破了,希贝儿咬了咬牙声音尖利:“就凭你害死了苏玉成,害死了苏爷爷,就凭这些还不够吗?你个祸害!”一字一顿的,声音满是恶毒,原本属于她的优雅被磨消的一丁点也不剩,只余下了一片狰狞的神色。
她身上最深最疼的伤疤又一次被人猛地揭开了,这些事情就是永远也过不去的梗,永远都会绊住了她的脚步,永远都会成为她心尖上一道抹不去的伤疤!永远停在她的生命里不会被遗忘不会被磨消,永远折磨着她,永远永远!
双手再袖子中握成了拳,指甲在掌心里扣出了一个血印子,她都没有察觉:“谁是祸害啊?到底谁才是祸害啊!”伸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声响连希贝儿都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双眼赤红的人,初夏咬了咬牙:“你只看到了苏家所经受的一切,你看到我千疮百孔的人生了吗?你看到了吗?你看看啊,你仔细看看我啊!”
“这些都是苏家害的,都是苏玉成害的!我也不想要杀人的!如果不是苏玉成突然间的出现,我的人生才不会变成现在这幅肮脏恶心的模样,这一切我要找谁哭诉!找谁算账!”
那些声音像是从初夏嗓子中一个一个的挤出来的一样,沾满了憎恨和绝望:“我也不想要变成现在这样的,我宁愿当初那个滚下楼梯摔死的人是我!我宁愿那一天摔死的人是我!”
“你够了吗?”
嘶哑的嗓音落在了希贝儿的心口像是一道惊雷一样,劈开了原本藏在迷雾中的事情。让她愣在了原地,久久的回不过神。连离开了那儿,坐在了车子里也是一脸疑惑的模样。
透过后视镜看向了依旧站在店铺中发呆的瘦小身影,希贝儿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满脸的疑惑。希贝儿眸中闪过了又什么一闪而逝,最终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从脑袋里抹去,一个人发动了车子慢慢的远去。
初夏眨了眨眼睛,将眸中的水雾慢慢的逼了回去,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继续刚才的事情,当做希贝儿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可心中的烦闷却又涌了上来,不住的翻滚着像是想要将她彻底淹没。初夏呆呆的站在了白洛的海报跟前,头抵在了海报上面,一动不动的站着。口中还止不住的喃喃着:“为什么每一次我决定要忘记了过去的种种好好生活的时候,他们都会出现?将我拉到回忆中,一次次的让我陷入绝望……”
我该怎么办?
夜色深沉,冷风慢慢的灌入了初夏的领口,将人从头到脚的冰冻住了。
初夏突然觉得心口有点委屈,那一点点的委屈慢慢的被放大直到将自己完全包裹,心口所有的苦涩都化作了眼眶中的晶莹,一点点的涌了出来,从眼眶中落下。“啪嗒”一声落在了海报上,慢慢的往下滑着,冲刷掉了上面的灰尘。
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下来,初夏伸手将眼眶上的晶莹全部抹去了,鼻尖都被冻成了通红的一片,映着通红的眼眶,看上去好不可怜。
初夏吸了吸鼻子,将所有的海报全部搬回了店里。透过大大的落地长能够看到,在朦胧的灯光下那个不停忙碌着的女人。在角落里的一辆黑色车子飘出了一缕青烟,慢慢的融进了黑夜中。
苏阳将手放在了车窗外轻轻的弹了弹烟灰,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初夏,不舍得转开。副驾驶上还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他让人伪装成顾客买来的东西。
苏阳随意的从里面翻找出了一个戒指戴在了食指上,就着昏暗的路灯打量着手上的戒指简洁的款式,他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今天一天生意都很不错,看来不需要担心你过的好不好了……”苏阳的声音被香烟熏得有些沙哑,勾起唇角带着一抹苦涩。手指轻轻的摩擦着手上的还冰凉的戒指,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店中的那个人影,恨不得将她塞在眼睛里,刻在瞳仁中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