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心理医生,苏阳有些疲惫的走了回来,床上的人将身子蜷缩成了一个虾米一样,眉头也紧紧的皱着,让人心疼。
苏阳轻轻的躺在了床上,伸手紧紧的将那团成了一团的人抱在了怀里,下巴放在了初夏的头顶,声音温柔:“你啊你,怎么就这么让人放心不下呢?”
睡梦中的人似乎听到了声音,微微的挣扎了一下,苏阳没有放手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湿润的唇轻轻的落在了初夏紧皱的眉心上。
睡梦中的初夏只觉得好似有一片羽毛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化解了心中所有的不安,身体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慢慢的勾起唇,睡得安稳。
……
第二次来这个地方,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透着浓重的孤寂。南七抬眼看了看疗养院的牌子,手中一束艳红的玫瑰在这种单一的灰色地界中显得那么刺目。
外头的风很大,天气也逐渐的阴沉了下来,看来不久之后就会有一场暴风雨降临。南七将帽子压低了一点,慢慢的走了进去。
一步步越过了七拐八绕的走廊,来到了最后一间病房中,还是和上一次一样,病房中很安静,那个已经有了白发的妇人正安静的坐在了窗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的景色。
南七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被风吹乱了的头发,轻轻的敲响了房门,听到了声音之后白洛的妈妈转过了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满脸好奇:“请问,你是?”
“伯母,你不记得我了?”南七慢慢的走了过去,将手中的鲜花递了过去。其实就算是不问南七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人也不会记住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更何况上一次过来的时候脸上画着那么浓的妆,这一次却是素颜,这么大的变化就是老人没有得病,怕是也不认识她。
“谢谢,真香。”白妈妈伸手将鲜花接过了,放在鼻尖上仔细的闻了闻,脸上依旧是那么温柔的笑意,和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半分区别:“我之前见过你吗?我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上一次我和白洛一起来看过你,伯母你还记得吗?”南七试探着开口问着,脸上的笑意略有些苍白。
“上一次?”白妈妈皱起了眉头努力的回忆着,可是那空白的记忆却让她记不起除了自己的丈夫儿子之外的人,想了半天还是无果,只能够抱歉的笑一笑:“我好像又忘记了,你是小洛的朋友吧?他最近很忙吗?怎么都没有看到他?”
“他……”南七微微的垂下了眼睛,忽的又笑开:“你也知道的,现在白洛可是大明星,他平时很忙的,可是白洛他没有一刻忘记了您。这不,他还让我过来看看您呢。”
“他啊……”白妈妈慢慢的笑开,将剩下的话隐在了含笑的眸子中。转过身将手中包装好的鲜花拆开了一根根的插在了小小的花瓶中,将艳红的花朵在窄小瓶颈中的花瓶中插好了,看着瓶子中那么艳丽的花朵发了呆:“他总是记得我喜欢什么,我不喜欢什么。可是,我这个妈却总是不记得他的喜好,他的脾性。”
“最近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有时候我几乎都不记得小洛他长什么样子了……连他爸爸的模样都变得那么模糊了。”白妈妈低低的叹息着,忽的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抬起头,满脸疑惑的开口问道:“对了,怎么好多天都没有看到他爸爸了?他去哪儿了?他去哪儿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去门外寻找,南七急急忙忙的拦住了她,低笑着开口:“伯父昨天不还来看过你吗?伯母你又忘记了?”
“是吗?”白妈妈一脸疑惑的开口,细细的想了一会儿,空白的脑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够略带着遗憾的开口:“我这个脑子啊,真是不中用。”
南七垂下了头不知道该要说什么才好,其实她得了这种病也算是幸福的很,虽然留不住那些快乐的记忆,但至少,能够不被那痛苦的回忆纠缠。当年伯父的死已经让她痛苦成了那副模样,现在如果在告诉她她唯一的儿子也已经离开了她的话,她该如何承受?
看着白妈妈那和煦的如同三月里的暖阳的笑意,南七忽的也勾起了唇,那就不告诉她吧,至少,让她在有限的记忆中能够永远都不被那些痛苦打扰。这是她唯一能够替白洛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