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晚嗯了一声,低头从他的身侧迈过。曲子桓的目光在消失的车子处扫了扫,也跟着走进屋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和过去无异。但,曲子桓会在门上等自己着实让她意外。
曲子桓的电话响起,他的步子明显一滞,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停在屋外,即使声音很低,卓凌晚还是听到。
“我刚回来,嗯,到家了。蒙蒙又醒了?还要我过来一次吗?”
所以,曲子桓并不是为她在等门,而是刚从矍冰雪的住处回来,偶然碰上了她。
苦苦地扯开唇角,心脏却突兀地又是一痛。她以为早已练成铜墙铁壁,但终究只是凡体肉胎,这么一碰,就鲜血淋漓。
曲子桓很快结束了通话,似乎并没有离去的打算,显然那边矍冰雪能搞定。
“凌晚。”他从背后呼她。
卓凌晚没有回头,狠狠地咬上了唇角。
“今天蒙蒙病了,我陪他去了医院,所以才会回来这么晚。”他道。
伤口,再一次被撕扯。卓凌晚本不想在曲子桓面前狼狈,却终究被逼得无路可退。她狠狠地扭回了脸:“曲子桓,如果你心里还把我当成曾经的兄弟,就请给我最后的安宁,别再来打击我!”
曲子桓的目光一滞,片刻似乎明白过来,表情转化为淡漠:“我没有要打击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你。”
卓凌晚很想给予他一番无情的冷笑!三年里,他要去哪里,想去哪里,何曾跟她说过半句?今天却莫名地来说这些,不是打击她又是干什么?
最终,她没有把这些话出来,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平静地出声:“你是自由的,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不必跟我说。”
说完,直接上了楼。
曲子桓慢慢缩回了身子,淡漠的脸上竟出现了一抹意外之色。刚刚,她说的是兄弟之情。
这是她的禁语,今晚却如此果决地挂在嘴上……
某种不安在他身上萦绕,他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卓凌晚没想到,曲子桓会到自己的卧室来。除了上次跟她谈领养孩子的事,他进过一回她的卧室,三年来再无有过。
干涩地扯扯唇角,卓凌晚放下了正在涂抹的护肤品,去看他。
“我想和你谈谈。”在门口足足站了几分钟,他才开口,依然是淡漠的语气。
卓凌晚扭回了脸,去看镜中的自己。虽然才二十四岁,青春年少,眼底却早就晕染了苍桑。
她将护肤品尽数拍在了脸上,无人疼爱,便要自爱。好久,方才抬高下巴,她看到镜中的自己启唇:“如果是要来打击我,就不要说了。”
曲子桓的眸子淡然地折了一下,片刻道:“我向总裁承诺过,一辈子都不离婚,我会做到。但,冰雪终究是因为引产而伤了子宫,我有责任。领养孩子是她唯一的愿望,我必须帮她达到。如果这样做伤害到了你,我道歉。”
说完,他转身离去,依旧留给她淡漠的背影。拍爽肤水的动作慢慢停下,她的目光透过镜子看到了那扇只剩下黑洞的门,脑子乱了起来。
这是曲子桓自领养事件后,他们第一次彼此心平气静地说话。说实话,如果他没有帮矍冰雪领养孩子,她会觉得很亏欠他。自从那件事后,她竟有种他们已经扯平了的感觉。
所以,尽管痛,但她不否认,在私下里,她并不恨他。
至于离婚,她这段时间刻意地没有去想。一则,父亲的病不容许她想,二则,她对这段婚姻其实早就失去了信心,有与无,都没有意义。
只是,今晚他说的这一番话,让她的心再起漪莲。
一个深深爱过的男人,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更何况他承诺会和自己一辈子。这个一辈子,是她做梦都想要的,他如今亲自承诺的。
她一直相信曲子桓的承诺,因为,是他将她拉出的泥沼。
思绪一转,又回到了三年前。
报纸,铺天盖地地报导她变性的消息,电视台更是不遗余力地用她的事情来娱乐大众,仅两三天的时间,本市大企业家卓成商之女为爱变性的消息就遍及了每个角落,她成了全城最大的笑柄。
卓成商愤怒地指着她的鼻子训:“都是你干的蠢事!”母亲余文致抱着她哭得死去活来,一拳一拳捶在她身上。昔日一起玩乐的公子哥们把她骗出去,当着大家的面羞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