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气派,老书记亲自到贺,还有行署的杨秘书长也来了,全县哪家人做喜事有这么气派、脸面?估摸着到下午,整个街上都会知道,李家做升学酒,不但所有的县领导来喝酒,连老书记都特意从地区赶来喝喜酒。
这哪是气派、脸面能表达的?这分明是烈火烹油好不好!
“明伢,夜边早点过来,好好陪蔡书记他们,晓得不?”
“哦”。
答应完了,一直矛盾的李家明突然明白了,自己不能上蔡常务这条大船。即使以前父亲当着这位领导的面,跟柳本球大吵一顿开始,父亲脑门上就贴了个蔡字。
为什么?
这种人会是百姓嘴里的好官,也确实能干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可他们唯独就不是人!
是人都有七情六欲、私心杂念,而蔡常务这种人却总是隐藏他们的私心杂念,而且是隐藏在高大上的目标之下。就如今天的酒宴,他表面上尊师重道、主动坐在次席,却下意识地将他自己变成了所有人的中心,其他人都成了他的观众。
就是来喝杯喜酒、捧个场,最多与老部下们握个手就可以了,至于发表一通演说吗?说到底,还是潜意识的表演欲在作怪,潜意识地想当众人的中心!
这种人实际上就是务实的理想主义者,有极强的表现欲、也有极强的控制欲。没有到达高位的时候,他们还能礼下于人,一但爬到相当的高度,会立即变得不可理喻。太祖他老人家,就是这种人的极致,没坐天下之前如何,坐了天下之后又如何?
人啊,宁愿与真小人为友,也莫把伪君子当知交。再者说来,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做不来人家的手下,他蔡某人也当不了自己大佬。
“耶耶,我夜边有事,不过来了。大哥、二哥,你们分到了地委、行署,正好过来张罗张罗。”
话一出嘴,李家明又暗自发笑,真是在崇乡呆了大半个月,连琢磨人的心思都退化了。
现在不是二十年后,这年头的北大生比不上十年前,却还算得上是天之骄子,想走仕途的话,最低起点都是省直机关,连进中央部委都不是不可能。再者说来,人家也还不是后来的省委常委,今天来这捧场,压根就不是胡师公的功劳,而是看着自己家里一连出了三个北大生,想来投资投资潜力股结分香火情。
官场中人嘛,哪个不善于钻营?
“明伢?”
父亲和叔伯他们,其实就是地道的农民,最多是发了大财的农民,这些事不懂也就莫学。脸带倦色的李家明伸手拿过啤酒瓶,帮父亲和二伯他们续酒,解释道:“耶耶,我跟三姐要去外头读书,以后还会回来工作?大哥、二哥不同,他们需要在领导面前表现。”
“也是哦,家仁、家义,夜边好好表现,不要缩手缩脚!”
“多谢三叔!家明,要是领导问起来,我们怎么讲?”
照实讲呗,各人的路不同,大哥二哥走仕途,在他们那样的聪明人面前,还是老实一点好。
“啊?”
“大哥、二哥,以后在领导面前莫耍小聪明,即使公开场合要撒谎、推诿,私下场合也要承认错误。人家能当你们的领导,肯定就比你们更有经验,宁愿讲实话挨骂,也莫让人不信任。”
“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