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关注站在蓝千若爷爷身边的那个男人,低着头看着蓝千若的爷爷,微微有些紧张地说:“只是蓝小姐的视网膜脱落了……”
“视网膜脱落?”站在蓝千若爷爷身边的男人微微有些紧张,他重复了一遍医生的话。
“是的,蓝小姐毒瘾发作,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撞伤了眼睛,送来的路上,再次挣扎,所以视网膜脱落了。”
医生轻轻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解释。
“脱落了也好。”久久没有说话的蓝千若爷爷,忽然开口沉沉地说着,“你先下去吧,辛苦了。”
他沉沉的对医生说,医生受宠若惊地看了一眼蓝千若的爷爷,赶紧离开了。
在医生离开之后,管家和特助也悄悄退了出去,楼道里就剩下蓝千若的爷爷和刚刚来的那个男人。
忽然蓝千若的爷爷低声叫了一声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男人:“Dveil。”
Dveil也不惊讶,他大刺刺的在蓝千若爷爷的身边坐下。说道:“您竟然还记得我的声音,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呀。”
“这么长的时间了,能几周不容易啊。”
“千若每次出事,你其实都在不远处吧?”蓝千若的爷爷声音还是那么低沉,只是悲伤之气更浓了。
Dveil那张邪魅到男女莫辨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他不动声色地一笑,既没摇头,也没点头。
“那么爷爷,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哀伤。
心心念念的人,每次都要远远地看着,不能接近。谁能知道,他有多揪心?
即使接近,也要让她讨厌自己,这又是什么感觉?
“我想带着千若回美国。”蓝千若的爷爷停顿许久,才又说:“Dveil你也去美国吧,来照顾千若。”
Dveil冷笑一声,斜倚在墙上,双手插在裤袋中。医院走廊上惨白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俊逸之气从他身上流淌。
他看着天花板,说道:“爷爷就不怕千若因为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千若的视网膜脱落了,她看不见你的样子,自然记不起以前的事情。”
蓝千若的爷爷仰头看着这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白驹过隙,似乎只在一眨眼之间,青年就从少年时长成了现在这般潇洒的模样。
那么,在时光无涯的荒野中,他又是怎么承受离开蓝千若的痛?
“我答应。”Dveil轻舒一口气,说道。
在爱的人面前,这些自尊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在她身边就好,尽管她很有可能会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
“好,那等千若身体好一点,咱们就动身去美国。”
蓝千若的爷爷站起身,朝着普通病房走去。走了几步之后,他停下来,扭头看着Dveil。他苍老的目光中有着诚恳的谢意,这是他第一次像年轻人低头。
第一个是时璟然,是想让他去戒毒所把蓝千若接出来。
而这第二个正是眼前的Dveil,他想让他好好照顾蓝千若。
“谢谢你。”蓝千若爷爷的声音苍老又渺茫,却在这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里,久久盘旋不散。
夜幕如一张大网一般,把这座城市所有的东西都笼罩在里面,医院,别墅……还有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下。
邪灯光又如何?霓虹又如何?紧紧只能照亮黑暗里的那么一个小角落。蓝千若的爷爷站在窗边,想着时璟然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不由得紧紧闭上了眼睛,他不想让人看到他眼底深深的沉痛。
而时璟然本人,正开着一辆跑车,拼命的朝着傅七七拍戏的地方赶去。
平常从未计较过长度的公路,此时竟然会如此漫长,每次经过一处路灯,他心中的焦灼就增加一分。
那种被凌迟的痛楚,让他难以承受。快到悬崖底时,没有路可走。时璟然只好拿着路灯照着,向前跋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来到了悬崖下,恰好和走过来的司景城遥遥相望。
司景城的身上头发上,净是枯枝烂叶,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从警局出来之后,就赶紧回到了这里。
两人在这潮湿的悬崖底,默默对视着,司景城的眼睛恨不得化成两把刀子,在时璟然的身上划几刀。
忽然,司景城大步走上前,一拳头抡在了时璟然脸上。
“你来干什么?”司景城冷冷地嘲讽着,“回去照顾你那个吸毒成瘾的娇妻呀!”
“司景城,这件事我不知情。”时璟然擦掉嘴角边的血迹,冷冷地看着司景城,“你以为我想让七七受伤吗?!”
“受伤?!”司景城额角上的青筋疯狂跳动着,“你以为会是受伤那么简单?!七七是从悬崖上摔下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司景城双目通红,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时璟然的心底忽然弥漫起一阵冷意,从头凉到脚。
从出事到现在已经有七个多小时了,却还没有找到她……
时璟然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厚厚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