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诸位大人。”楚相成沉声说道:“字塞外六族入侵幽云十六州以来,我帝国大军是屡战屡败,又屡败屡退。自从帝国北征军溃败之后,帝国北方更是在没有一支帝国大军。幽云十六州,包括河套六州,几乎所有的朝廷官员都是南撤到了天都圣京。然而,军队可以南撤,官员可以南撤,但是幽云十六州的数千万百姓了?他们也能够像帝国的官员一样迅速南撤吗?不能!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困在原地,然后用自己的血肉之躯迎接异族冰冷的刀锋。不到一年的时间,河北五路的四千万百姓,现在居然只剩下不到千万的妇女老幼。河套六州的情况稍好,但是也有两百万百姓葬身在了这场战乱之中。直到我家主公起兵定州,一举收复了河套六州,河套百姓们的苦难这才得以结束。而河北五路的百姓们也纷纷通过各种途径逃难到了河套。只是,在她们的心中对帝国早已经没有了爱,他们认为,他们只是一群被帝国、被皇室、被世家门阀和朝中大臣们抛弃的人。当他们在异族的刀锋下挣扎的时候,帝国没有想到过他们。当他们饥寒交迫无以为生的时候,帝国没有想到他们。他们,就是帝国为了延缓异族南下步伐的牺牲品,他们丝毫没有感受到帝国对他们的关心。但是在嫡清公主誓言下嫁河套的消息传开之后,他们都是欣喜异常。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是帝国,这是皇室,是世家门阀和朝中大臣们没有忘记他们的象征。帝国能够将身份尊崇的嫡清公主下嫁到河套,是因为朝廷还惦记着他们。可是没想到的是,诸位大人居然只想着祖宗家法,而不顾百姓们的感受,居然妄图让百姓们再次失望。如此行径,当真是让人叹息啊!”
“帝国你过来就没有忘记过这些百姓。”张苍梧在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连自己都有些脸红。但是他依然说道:“帝国正是因为对百姓们的重视,所以才特地强调嫡清公主正妻的地位。如果仅仅是让嫡清公主下嫁到河套为妾,那百姓们也会认为嫡清公主在朝中根本没有任何的地位,帝国这只不过是在敷衍他们。”
楚相成嘿嘿一笑:“尚书大人不愧为礼部尚书,如此口才楚某实在不如。只是公道正在人心,百姓们可不像是尚书大人这样饱读诗书通晓礼法,他们都只是实实在在的百姓,他们只会用自己最朴实的思维去判定事情。坦白地说,我家主公对朝廷是赤胆忠心,但是治下的百姓们可不是这样认为。”
“大胆!楚大人何出如此诛心之言!”礼部侍郎赵樊剑大声喝道。而翰林院主事刘超挺也是对着楚湘成怒目而视。
楚相成不以为意的一笑:“这是百姓们的心声,某人只是传达一下而已。如果某人没有记错的话,赵大人在这之前就是太行路的太守,幽云十六州失陷的时候,赵大人好像是第一个逃回天都圣京的吧?有如此的官吏,百姓们还有什么敢奢望?”
赵樊剑的脸色顿时一黑,而朝廷上顿时鸦雀无声。河北五路以及河套沦陷的时候,路州级别的地方官员,除了安西路木州知府夏侯明在战乱中不知所踪,其余的官员全部是逃回了天都圣京。楚相成这句话,无疑是在不给朝廷和三大世家颜面,直接将他们赤裸裸的拉了出来。
英烈帝的眉头一皱,他自然能够领会楚相成话里的意思。只是在这样争执下去,那只会让朝廷的颜面更加的难看。深吸了口气,他这才对着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月婉说道:“不知道王妹意下如何?”
张月婉上前一步说道:“启禀皇上,王妹既然是母后义女,自然有代皇室安抚百姓的职责。而且此事乃是月婉自己提出的,月婉自然不会有意见。至于正妻的位置,月婉并不敢惦记。比起靖北侯夫人在河套的所作所为,月婉差之甚远。从未曾为河套百姓做实事,又怎敢奢望百姓们的尊崇?况且若是太过计较,那反倒是折了我天朝皇室的威名。”
英烈帝先是一惊,不过旋即一喜:“王妹的意思是,答应下嫁河套?”
“正是!只是父王膝下就只有月婉这么一个女儿,父母又年事已高,月婉暂时不能奔赴河套,还请皇上和楚大人见谅。”张月婉大声说道,而满朝文武包括楚相成在内都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张月婉居然是如此干脆的明言嫁入河套,尤其是威远王张苍雄,一张脸上更是风云变幻。要不是张月婉不停的给他使眼色,恐怕他就是拼着一张老脸不要,也要把这件事情给挽回。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如此定下了。至于大婚之日,就由王叔和靖北侯自行协商。”英烈帝连忙说道。他现在担心的乃是宋正风等人出言阻扰,干脆先一句话将他们封死:“当日靖北侯八万大军深入塞外,大大缓解了我大河防线的压力。朕当日就准备赏赐与他,现在正好两事合二为一。贺怀仁何在?”
“臣在!”蛟龙军团军团长贺怀仁连忙出列答道。
“现在朕就命你携带朕的赏赐和贺礼前往河套,作为婚史,不知道你可愿意?”
“臣遵旨!”贺怀仁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说道。他执掌水师二十余年,自然也不是愣头青。他很显然是明白了英烈帝的意思,对于昊天的这支军队,英烈帝自然是想要好生笼络。身为铁真的心腹爱将,他自然也是英烈帝的心腹。而且他的水师就在大河之上,如今寒冬已过,大河之上已经畅通无阻,他前往河套,自然是在恰当不过。
怒气冲冲的回到威远王府,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了张月婉,张苍雄这才张口问道:“月婉,今天在朝堂上你为何一力主张下嫁河套?”
“父王,女儿嫁入河套,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昊天虽然年轻气盛,但是他手下的谋士却是不同凡响。他们现在既然已经上表请婚,那必然是有了万全之策,但是楚相成今天的言论,就让我们没有了一丝的后路。况且他们现在广布消息,恐怕现在清风上下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与其到时候被迫嫁入河套,还不如现在主动一点好争取几分好名声。”张月婉解释道。
张苍雄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之后这才说道:“月婉,以你的才智,为父实在想不出当日在大河渡口之上你为何会许下如此诺言,最终让人抓住了把柄。”
“父王,你认为月婉能够继承你的王位吗?”张月婉突然奇怪的问道。
“不能!”张苍雄摇了摇头。神州民风并不算开放,虽然近些年来有些改变,但是神州历史上还是没有女子继承爵位的先例,这里也不是血色高原和什么天舞星河这样的江湖门派。即使张月婉是他的掌上明珠,但是王位的继承依然落不到她的头上。所以当年他才会选择自己的亲侄子张济世作为威远王世子。
“既然不能,那月婉能做的,就是为家族换取最大的助力。”张月婉有些无奈地说道:“父王,三大世家,我们张家的实力向来最弱。而且后辈之中,月婉并无兄长,堂兄弟之中也没有杰出的人才。虽然父王只要一天健在,就能够保我张家安全。但是父王百年之后,张家必定会没落。所以,月婉只能够为我张家换取一个强大的助力,让他在我张家落难之时施以援手。”
张苍雄脸色微微一窘:“月婉,你这是不是太小瞧你的那几个堂兄了?就说济世那个孩子,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也颇为不凡。只要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支撑起我张家的百年基业。”
张月婉苦涩的一笑:“父王,堂兄虽然聪慧,但是目光短浅而且贪欲太大。先不说秦川路的李萧漠,便是益州路的宋君临,就比他又优胜了不少。而且清风现在风雨飘摇,究竟何去何从,谁也说不清楚。况且女儿总有一种感觉,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所以我们必须集中一切力量,渡过难关。”
“那你为何会选中昊天?河套本来就偏僻落后,而且在经过了塞外六族的###之后,更是一穷二白。虽然那昊天现在拥兵三十万,但是没有相应的经济基础,他凭什么支撑起这三十万大军?”张苍雄还是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