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夕在心里轻轻的说。
‘你会眼真真看着离开自己的亲人而无能为力。’
那时候,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猝死而失去亲人。现在,她终于明白这诅咒真正的苦痛是什么。
她身为北疆郡主,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们一一死去而无能为力?还有萧墨珏的死,似乎也和自己有着牵连,还有萧溯瑾,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几乎可以预见他每晚念着自己的名字,伤心欲绝。倘若,他知道自己被慕天容掳来,定会兴师动众于燕国开战,那时候,血染江山,她凌月夕真正是个带了诅咒的凶灵!
“慕天容,你有母妃或是弟弟妹妹吗?”
“没有。”
呃?一个皇上,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皇子呢?
读出凌月夕眼中的困惑,慕天容苦笑一下又躺下,望着头顶闪闪的星星,陷入了对往事的追述。他很奇怪,今晚说起那些曾一度让他噬心之痛的往事,居然平静了很多,那种锥心的恨也消淡了。
原来,慕天容也是个可怜的人。
童年的时候被裕亲王卖掉,辗转至神秘部落,开始生不如死的历练,几经生死回到皇宫重新成为太子不到三年,裕亲王弑君篡位,而他的母妃早在后宫倾轧中丧命,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在裕亲王的残害下年幼时便夭折。
“黑暗过去,黎明就会到来。悲剧已经过去,你一定会幸福。”
凌月夕伸出手,拍拍慕天容的肩胛,安慰道。
远远嶙峋石山上,隐于幽暗的阴影中,一身黑衣的他犹如暗夜的精灵。
从他记事起,白色是他唯一的颜色,今夜,为了凌月夕这个女人第一次穿了黑色的衣服,可惜,他却看到了这幅温馨惬意的画面。
“凌—月—夕—,本王会将珏所受的痛十倍偿还与你!”
苏嫣换了宫服跟着年轻的嬷嬷一起来到玉阙宫,神色黯然。想起以前和娘娘在一起的日子,竟是分外想念。
那天,慕天容冷漠的嘲讽她,说她不过是一颗小小的卒子,一个下贱的婢女还妄想登上燕国大妃的位置,简直是做梦!倘若她安份,或许会留她的贱命,若不然,就将她喂了蛇蟒。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她没有怨天尤人,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不怪任何人。
走上十方青砖台阶,在宽广的青砖地上突兀着色彩鲜艳的殿宇,苏嫣深吸了口气。这座宫殿,原本该是她苏嫣的啊!
“若非大妃向皇上求情,你早已是个死人,好生侍奉主子,若敢胡言乱语,谁也护不了你。”
“奴婢谨记嬷嬷教诲。”
“进去吧!”
苏嫣偌了一声垂首走进大殿。
正殿的左右两侧都有一道竹门,她站在那里不知该往哪边走。正踟蹰,右侧竹门推开,走出来一个粉衣宫女。
“这位姐姐……春香?”
“郡……郡主!”
两人均是一愣。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嫣好像问问春香,可是她知道自己要保命,必须小心翼翼。
“奴婢苏嫣,奉命侍奉大妃。”
“郡主。”
春香看着自家郡主风风光光的和亲燕国,却不想成了跟她一样的奴婢,心中一时悲愤难过。
“吵什么呢?不知道娘娘还在歇着?”
慕天容的近侍成公公听到春香哽咽的声音拉开门走出来,狠狠地瞪着二人。
“奴婢是来侍奉大妃娘娘。”
苏嫣低着头轻声禀道。
“跟杂家进来!”
成公公居高临下的瞪着苏嫣,声音尖细却有压得很低。
暖帐中,凌月夕眯着眼醒过来,入目是一张眉眼含笑的脸。
“慕天容?你怎么还在这儿,不去早朝?”
“你不奇怪朕怎么还在这儿?昨晚有没有回去?”
慕天容很奇怪昨天还防野兽般放着自己的凌月夕怎么很快就不怕自己了。
“嗯——因为——我相信你!”
凌月夕的语气很坚定,她的眼神也很真诚。
对视着这双明镜般的眸子,慕天容似乎看到了狰狞的自己。
“不,朕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慕天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百虫山的那一幕,他突然害怕,害怕凌月夕知道真相。
“你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坏。”